四川盆地山區西緣,邛崍山脈中南端支脈的大河谷,漁溪溝。
青磚黑瓦農家院。院子旁,一棵歷經幾百年風雨的古櫟樹挺立。樹高六七米,胸徑足有一米多,巨大的樹冠如傘般散開,直徑達十幾米,枝干姿態奇特,扭曲盤旋,部分樹枝都探入了院子里。
四月中下旬,這里的天氣依舊陰晴不定。前幾日還穿著體恤短褲,這兩天又穿上了外套。
院壩邊上,幾棵老紅橘樹,院外山坡,一條石梯通往下面。下面一條水溝,一條泥土路,路對面是幾個小魚塘。
陳運正坐在院外的石梯上,點燃一根煙,右手握著一顆藍色珠子。這顆珠子呈現出迷人的藍水色,質地通透,如同翡翠一般,大小與普通的玻璃彈珠差不多。這顆珠子神奇,它和陳運之間有著奇妙的聯系,只需要心念一動,陳運就能將它收入眉心。
清明那天,陳運去山里上完墳后,拿著淘金盆找了條山溝,想著碰碰運氣,看看能不能找到些小黃魚。
月初時,山溝斷流,大片巖石河床裸露在外,在水位褪去的一塊大巖石上,陳運發現了這顆鑲嵌大巖石上的珠子。他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將珠子弄出來,期間不小心弄破了手指頭,珠子沾染了他的鮮血后,竟與他建立起了神秘的聯系,直接就鉆進了他的眉心紫府。
原本,陳運滿心期待,想著“無人扶我青云志,我自踏珠上山巔”。
本以為得到這顆神秘珠子后就要走上人生巔峰。于是,陳運果斷辭去工作,回來將老房子重新翻新,研究珠子的奧秘。
然而,二十天過去了,除了能將珠子收入眉心紫府,陳運對它的其他功能一無所知。他嘗試過再次滴血,也試過打坐冥想,可珠子在紫府內依舊安安靜靜,拿在手上除了感覺與自己身體仿佛融為一體的奇妙感覺外,再無其他特殊之處。
這東西肯定是寶貝,但具體什么用處,不知道。
正想著,一陣摩托車的轟鳴聲由遠及近傳來。陳運丟掉煙蒂,將珠子拍進紫府,起身回到院子。就見一輛黑色的寶馬 ADV駛入院內,車上的男人戴著碳纖維頭盔,一身黑色騎行服,還挺帥。
張成摘下頭盔,露出滿臉笑容,喊道:“哥。”
陳運‘嗯’了聲,打量起摩托車:“水鳥?”
“小水鳥,850。”張成笑著回應。
陳運伸手摸了摸車子的大油箱:“這個是頂配?”
張成笑著應了聲:“二手車。不過只跑了兩千多公里。”
“新車要多少錢?”
“十三萬多。這是 23年的車子,屬于庫存車,裸車 10.8萬,二月份才上的牌。”張成咧嘴笑道。
“上牌的時候沒有超過出廠兩年吧。”
“沒。差幾個月兩年。怎么樣,劃算吧。”
“劃算。你哪里買的哦,這么便宜,我都想搞一臺。”陳運也是摩托車愛好者,騎了好幾年踏板,去年才換了一輛賽科龍 RX600ADV。
張成嘿嘿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大老表的車子,他買回來后老表嫂天天跟他吵嘴,就賣給我了。”
“騎著的感覺怎么樣。”
張成從車上下來:“你騎出去感受一下嘛。”
陳運坐上車,打著火,發動機發出輕微的爆音,聲音卻十分悅耳。他捏著離合掛擋,輕給油門,車子緩緩啟動。騎行過程中,龍頭轉向靈活輕松,車身行駛平穩。出去跑了一圈回來,陳運熄了火下車感慨道:“十幾萬的摩托車,騎起來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你在山里找到黃金沒有。”張成好奇地問。
“有黃金,但不多。”陳運回答。
“一天能淘幾克?”
“幾克,你在想屁吃。”陳運笑道:“一天能淘到一克就不錯了。”
“我也辭職了,明天我們一起去山里看看。”
“要得。”陳運看向摩托車:“出去跑一圈。”
“走哇。”張成爽快地應道。
陳運回屋換上騎行服,拿上頭盔:“你有維邁通沒有。”
“有。我開著對講交友模式。”
陳運也打開對講交友模式,戴好頭盔問:“聽得到不。”
“聽得到了。”
陳運坐上車:“去哪兒。”
“去磽磧水庫跑一圈。”
“走起。”
陳運發動車子,駛出院子后便是一條鄉村水泥路,沿著小山坡向下延伸。大河谷是一條深入二郎山系的河谷,兩邊高山聳立,中間是起伏的矮丘。他們所在的山谷東邊,伏牛山腳下,幾條大河的支流匯聚于此,統稱漁溪。之所以叫漁溪,是因為這里曾經魚類繁多。
“這邊的山溝還有石爬子沒有。”張成問道。
“水都沒有了。”陳運說:“外面的河溝里面應該還有。”
“現在的石爬子七八百塊錢一斤,改天去搞一點。”
“不好搞。”陳運搖頭道:“爬子現在二級了。”
“我記得小時候石爬子很多,那時候用新能源,隨隨便便能搞到好幾斤。”
“就是那時候電完了的。”陳運說:“現在的石爬子太少了,只能少量搞到。”
“山里面如果有機器,一天能淘到多少黃金?”張成問。
“估計幾克,十幾克。”陳運道:“機器大不?”
“幾千塊錢的機器,不大。野外淘金法律我還是知道的,怎么可能搞大機器。”張成道。
張成是陳運爸媽的干兒子,今年二十五歲。陳運比他大四歲,從小張成就喜歡跟在陳運身后。長大后,陳運沒考上大學,外出打工幾年,回來后找了份送家具的工作。而張成大專畢業,學的電子科技,畢業后去了電子廠,每天加班,工資卻不如陳運高。后來,在陳運的勸說下,張成也辭職回來,和他一起送家具、安裝家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