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姨娘對望一眼，四姨娘自從那事之后，一直躲著霍桐，三姨娘不多話，二姨娘撲了個冷臉，也不好多說，幾個人客套了兩句，霍桐帶著徐氏辭別。
夕陽如紅霞一般，映照在院子里，花草樹木都披上了一層紅紗，顯出光輝的燦爛，而四周卻靜悄悄的。
“小姐，二姨娘在宴席上的眼色，您……”徐氏忽然在背后開口，小姐不是要收買人嗎？二姨娘是最好的人選？何況還曾經告訴她們薩滿的消息，為什么小姐對她冷冰冰的？
“霍桐放慢了腳步，道：“嬤嬤，二姨娘是先夫人的丫頭，對不對？“
徐氏點頭，忽然又道：“小姐，現在們沒幾個幫手，倒也不計較這些……”
“我沒有計較。”霍桐伸手摘下探進廊檐的一朵杏花，放在手里揉著，悠悠道：“一個人不要看她對你如何，而要看她必然選哪個。”
“什么？”徐氏扶著廊柱道；“二姨娘她……”
“二姨娘只有一個女兒，女兒的親事決定于嫡母。”霍桐冷冷道：“我再怎樣，也沒得插手庶妹的親事，你覺得二姨娘會選哪個？”
徐氏打了個冷戰道：“她可是先夫人的……”
“不管是她是誰，利益決定她的歸屬。”霍桐的聲音有些冷，道：“何況她是個聰明人，聰明人只會選擇利益，不會選擇性情。“
徐氏這才點頭道；“那小姐，二姨娘如此，是不安好心嘍？”
霍桐嘿了一聲，慢慢向前走著，剛剛要拐彎，聽徐氏又道：“小姐，這些年來，三姨娘一直是太太的左膀右臂，二姨娘則對太太不遠不近，從前的時候，也時常接濟我們。“
霍桐”嗤“了一聲，回頭道：“嬤嬤，我們被發配的時候，她做過什么？”
徐氏搖頭。
“那就是了，唱戲誰不會？”霍桐轉過彎，抬頭忽見一人站在關雎苑前，夕陽的霞光照耀在青年的臉上，卻透出一種恍惚的白，忽然又變成了紅……
霍桐瞇起眼，嘴角付出一絲詭異的笑容。
“二爺這是……”徐氏腦海里一片混亂。
她是經歷過事情的老人了，當然知道男女是怎么回事，瞧二爺那情形，很明顯是開了情關的，可關雎苑哪里人能讓二爺瞧得上？
徐氏仔細把關雎苑所有人想了一遍，覺得一個人也不可能，全都是三四十歲的婦人嬤嬤，便是有適齡女子，也不過是中等之姿，二爺那只眼長歪了，能看中這里面的人？
“嬤嬤？”霍桐的聲音傳來。
徐氏這才醒過來，面上微紅，搖頭道：“小姐，我在想二爺看上誰了呢。”
霍桐眸光一閃，嘿了一聲，捏了捏徐氏的手，一下了臺階，走到顧清背后。
“二弟”霍桐張口叫道。
顧清身子一震，轉過身來，見霍桐站在陽光里，面上淡淡的，眼眸深處卻是意味深長，忙喃喃解釋道：“大姐，我是在……哦……來看看你這里收拾的怎樣了？”
霍桐“哦”了一聲，點了點頭，進了屋子。
秋意過來上茶，顧清接了，坐在東坡椅上，低頭抿茶。
霍桐更衣完了，走出來，見顧清抱著那茶盞，愣愣發怔，心中一動，道：“二弟，你的跟隨呢？”
顧清臉上一紅道：“我沒讓他們來。”
“那二弟來做什么呢？”霍桐笑道。
“哦……”顧清不善說謊，尤其這種事情，面上不由紅了，卻又覺得萬萬不能被人發現，因此咳咳了兩聲，道：“我是覺得大姐姐果然有些病了的，我覺得很好……不是，我是說，找了大夫很好的。”
“這倒是。”徐氏點頭咂嘴道：“今日看哪位上人，像是得道高尼，而且這外族的法子，說不得比中原更有用呢。”
“是。”顧清仿佛找到了話頭，端著的茶盞放了下來，道：“我聽說突厥大夫現在非常搶手，而且突厥藥十分昂貴，宮里頭都求不到呢，姑媽總算推薦了好人來。”
徐氏不知這位爺為什么，要跟她這個嬤嬤談起這么正經的話頭來，可也不好不說話，便笑道：“正是呢，我想著這上人來了，小姐的臉可就好了。”
“是。”顧清點了點頭，抿了一口茶，笑著對徐氏道：“嬤嬤這是好手藝，這茶沏得好。”
徐氏很想說“這茶不是我沏的”，可知道這么說，未免太煞風景，只得笑道：“二爺夸獎了。”
屋子忽然靜寂下來，相對無言的尷尬著。
忽聽外面有人道：“上人。”顧清“騰”地站了起來，臉上漲得通紅，雙眸卻爍爍發光，快步走了出去。
霍桐與徐氏對望一眼，徐氏正要出去，卻見霍桐擺了擺手，因為顧清出得急，那門沒來的關上，露出偌大的縫隙，縫隙里薩滿正與顧清說著什么，薩滿面上帶著神秘莫測的笑，顧清面上雖然鎮定，身子卻在不停地顫抖。
霍桐站在屋子里，眼眸忽地變得極深，突然，薩滿轉身，藐了霍桐一眼，他的身邊就是月季花開，這么艷艷而笑，卻也不知人比花嬌，還是花比人艷。
霍桐眉毛一挑，緩緩走了出去，聽顧清道：“大姐姐的病就全靠您了。”
“她的臉我看過了。”薩滿的眼眸掃了過來，只覺得漫天都是她的艷色，爍爍得讓人睜不開眼，“她不是被燙傷的，而是中了一種毒。”
霍桐的心猛地提了起來，卻又低下了頭。
這家伙確實有點水平，她剛剛重生的時候，仔細研究過自己的臉，那不是一種燙傷的痕跡，而是一種毒，這種毒她雖然沒見過，可是也能感覺到，所以她篤定自己的臉會好，只要找到解藥，當然，即使是真的燙傷，她也堅信會有法子，就是真的臉毀了不能復原，也會做人皮面具達到自己的目的，何況只是一種毒而已！
只是她可不認為薩滿會給她解毒，剛剛來顧府，見了顧清那神態，就這么急吼吼地到她的院子里勾搭二爺……
霍桐的眼眸掃過院子眾人，森然一笑。
太太，第三局開場了，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