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意思，要打殺了她嗎？”霍桐居然絲毫沒有驚慌，也沒有表情，只是冷冷道。

顧云山不答，卻聽秋芳道：“大小姐也罷了。”

霍桐卻連正眼也沒看她一眼道：“父親，是不是？”

顧云山嘆了口氣，道：“也只有如此了。”

只有如此？霍桐心中冷笑，你明明看出這是袁氏下套，不想著為我分辨真相，卻想順?biāo)浦郯训溗旁谛焓项^上，果然有了后娘，就有了后爹嗎？

眼看著幾個婆子要過來押解徐氏，霍桐道：“慢著。”轉(zhuǎn)身對康大夫道：：“康大夫，你確定紅衫木碳確實妨礙太太的病？”

“當(dāng)然是。”康大夫道：“這個在醫(yī)書上也是有記載的。”

“好。”霍桐點頭，從懷里掏出一塊木炭道：“康大夫，你瞧瞧這是什么？”

康大夫一怔，看著霍桐手中木炭，紋理曲折，紋路是一個又一個的輪回，眼皮一跳道：“這不是燒著的紅衫木碳嗎？”

“是嗎？”霍桐冷笑，忽地高聲道：“成嬤嬤，你看這是什么？”

成嬤嬤被霍桐這聲嚇得縮了縮脖，看著霍桐手中的木炭，顫聲道：“云南紅衫木碳。”

“好。”霍桐微微一笑，對王婆道：”木炭房其他人在哪里？“

王婆看了看顧云山，見其沒有表示，道；“在廊檐下站著呢。”

“讓他們進(jìn)來。”霍桐語氣不容置疑。

王婆看了看顧云山，快步走了出去，霍桐則一步走到案幾前，拿起托盤上的那木炭放在手里，待兩個木炭房婦人進(jìn)來給眾人施禮過后，走到她們跟前道：“看看這是什么？”

兩個婦人皆是粗使人，長年見不到里面的主子，不知發(fā)生了什么事，對望一眼，正要說話，忽聽霍桐厲聲道：“我讓你看這里！”這一聲十分凌厲，唬了眾人一跳，兩個婦人想起王冬被剮，忙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看著那兩塊木炭，一個撿起來仔細(xì)看了半晌，一個則輪流看著，忽聽秋月道：“你們聽著……”

“閉嘴！”霍桐忽地轉(zhuǎn)過身，瞪了秋月一眼，秋月被霍桐那眼眸里的殺意嚇得住了口。

忽聽秋芳開口道：“我說大小姐……”話音未落，忽地覺得嘴里多了一物，灼熱燙唇，“哇”了一聲，吐了出來，竟是一塊燙熱的木炭，秋芳的嘴唇瞬間腫了起來，眼淚掉了下來。

“事情未明，沒得奴才多嘴。”霍桐靜靜道。

眾人見她如此兇蠻，竟把熱的木炭塞在秋芳嘴里，都臉色發(fā)白，有的便看向了顧云山，見其只是蹙了蹙眉，卻沒有說話。

“

“說，這木炭是什么樣的？”

兩個婦人見霍桐如此手段，哪里敢隱瞞，忙跪倒道：“回稟老爺太太，大小姐，這兩塊木炭是不一樣的品種。”

“胡說！”成嬤嬤忽地開口，忽見霍桐的眼眸，嚇得又把話縮回去了。

“繼續(xù)說。“霍桐冷冷道。

兩個婦人聽了這話，只得硬著頭皮說實話道：”其中一個是云南紅衫木碳，一個則是安南朱紅木，雖然外形十分相似，實際上紋理卻是大大不同，一個是回字紋是菱形的，一個則是橢圓型的。”

“你們說的是哪個跟哪個？”霍桐拖著托盤轉(zhuǎn)身，讓顧云山看得清楚些。

“哪個熱一些的是朱紅木，那個涼的，則是紅衫木碳。”一個婦人顫聲道。

“王婆。”霍桐道。

“是，大小姐。”王婆回答得極快，語氣里甚至掩飾不住的幾分雀躍，王嬤嬤離她最近，忽地抬頭藐了她一眼。

“從爐子里拿出兩塊，再讓她們瞧瞧。”霍桐吩咐道。

王婆立時過去撿起了兩塊，放在托盤上，讓兩婦人鑒別，兩個婦人看了半晌，異口同聲道：“這是朱紅木炭，跟紅衫木是不同的。”

這話出口，眾人勃然變色。

“胡說。”康大夫忽地站起來，胡須氣得一下下地發(fā)抖，道：“那紅衫木是香氣的，你這朱紅木……”

“回這位老爺。”一個婦人道；“朱紅木也是有香的，不過這香跟紅杉木是不同的，乃是一種木質(zhì)本色香，因此價格便宜，不必紅衫木，發(fā)出特殊的香氣。”

康大夫聽了這話，忽地臉色鐵青。

“老爺……”四姨娘仿佛也醒悟過來，跪著爬了幾步道：“老爺，這秋芳瘋了，我根本就沒跟她說這些話，也不知道她從哪里編排來的，老爺想想，我便是想跟大小姐勾搭，人家也得稀罕我不是？我不過一個姨娘，剛剛來這里不久，年紀(jì)又輕，憑什么讓人家把私密話說給我聽呢？”竟急中生智，伶牙俐齒。

顧云山的臉色比康大夫還可怕，攥著拳頭正要說話，忽聽秋月道：“太太，太太……”

見袁氏一頭栽倒床上，似乎昏迷不醒。

顧云山忽地哼了一聲，站了起來，森森地望著康大夫，似乎咬牙想說啥什么，最終卻只說出了兩個字“送客！”

康大夫臉色一下變得慘白，拎著藥箱就要向外沖去，忽聽霍桐道：“康大夫，我還要問你，這人的血，有沒有腥氣呢？”

康大夫怔了怔，忽地打了個冷戰(zhàn)，拱手道：“告辭。”說著，頭也不回出了屋去。

顧云山聽到霍桐那句話，低頭看著那灘血，臉色越發(fā)難堪。

“父親，這些背主的奴才如何處置，我記得你方才說什么來著。”霍桐忽地對秋芳森森一笑。

秋芳聽了，魂飛魄散，抱著四姨娘哇哇亂叫，卻因為燙了舌頭，無論如何說不出話來。

“拖出去打死。”顧云山從牙縫里說出這句話。

王婆一把拖著秋芳就向外走，成嬤嬤見笙兒也過來拖她，忙大喊道：“太太……太太救命啊……”

“放肆！”秋月忽地轉(zhuǎn)身訓(xùn)斥道：“沒見太太暈倒了？”

她本心希望笙兒把成嬤嬤拖走，誰知笙兒一動不動，看向了顧云山。

顧云山低頭看著成嬤嬤，動了動嘴唇道：“打死。”

“救命啊……”成嬤嬤掙脫開，忙撲倒在霍桐跟前，道：“大小姐，我錯了，我再也不跟您作對了，求您繞我這一回，我也是被逼的……”

“還不拖出去？”顧云山怒吼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