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來，我有話跟你說。”

陳小花懵懵懂懂地走來。

楊明遠將練習冊往趙鈺手里一塞，拉著她就不由分說地往前走。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已經被拽進了古籍閱覽室。

門“咔嗒”一聲反鎖了。

昏暗的燈光下，楊明遠單手撐在她耳旁的書架上。

“你就這么想撮合我和趙鈺？”

“我……我真的只是路過！我發誓！”

楊明遠定定地看了她好幾秒，放下了手。

他邁步往門口走。

“大哥……”

他忽然停住，沒有回身，只是偏過臉來。

棱角分明的臉龐浸在陰影里。

“別再折騰了。”

他拉開門，大步流星地離去。

陳小花這才發現，自己的心跳居然那樣快。

“怎么樣？”

等在教室的趙鈺，一見陳小花，激動地追問。

陳小花無奈嘆氣。

趙鈺失望地坐回座位。

片刻后，她又忽然湊到陳小花耳邊嘀咕了幾句。

陳小花瞬間亮起眼睛：“可行！”

周六清晨，陳小花將兩張電影票塞進楊明遠的課本，附上了一張紙條：下午三點，電影院見哦。

她躲在窗邊，看著楊明遠展開了紙條。

平淡的雙眼，微微一張。

她抿嘴一笑，跑走了。

電影院門口，趙鈺穿著淡粉色的連衣裙，緊張地攥著挎包帶子。

楊明遠在馬路對面就看見了她，臉色頓時一沉，腳步頓住了。

“明遠！”趙鈺歡快地朝他招手。

“嗯。”楊明遠淡淡應聲，快步走來。

冷靜的目光迅速掃過四周——沒有那個熟悉的身影。

這個陳小花。他眸色微暗。

“明遠見到我，會不開心嗎？”趙鈺笑容甜美，語氣柔軟，目光里卻藏著幾分小心翼翼。

楊明遠搖了一下頭：“進去吧。”

趙鈺松了一口氣，輕快點頭。

放映廳燈光暗下，電影開場。

“56式沖鋒槍這個時候沒有列裝，應該用50式沖鋒槍或者53式步騎槍。而且理論上56沖的射速沒有這么快。”

“這個經緯度坐標顯示的位置，實際上在印度河平原，而不是喜馬拉雅山脈。”

“那個年代哪有飽和攻擊這個詞？這種戰術是戈爾什科夫提出的。但這個時候根本就沒有形成完整的戰術理論。”

趙鈺尷尬地捏著電影票：“明遠你懂得真多。”

“常識。”

趙鈺干笑了下，有些無措。

電影散場時，天空陰沉得可怕。

烏云黑壓壓地蓋在頭頂。

楊明遠執意將傘留給了趙鈺，卻沒想到回家時突降暴雨，自己淋得渾身濕透。

剛進家門，他便看見陳小花窩在椅子里繡花。

聽見動靜，她立刻抬頭，眼睛一亮：“怎么樣？趙鈺姐她……”

“陳昭棠。”楊明遠摘下滴水的眼鏡，聲音冰冷，“玩夠了嗎？”

上衣緊貼著他的身體。

他胸口的微微起伏和若隱若現的線條，都被陳小花看在眼里。

陳小花被他從未有過的嚴厲嚇住了。

“我、我只是……”

“只是什么？”他步步逼近，眼底慍色如暗火般涌動，“你就那么喜歡把我推給別人？”

“不是別人。趙鈺姐她那么喜歡你……”

“那你呢？！”

驟然炸開的低吼，仿佛將窗欞都震得輕顫。

陳小花身子一顫，不自覺地后退半步。

楊明遠緊逼上前，直到她的后背抵住了墻壁。

他向前傾身，雙手撐在她耳旁，雨滴順著鋒利的下頜滑下，落在了她身上。

“你就那么想要當我妹妹嗎？”

他眼眶泛紅，緊緊盯住她。

陳小花抿唇不語。

“說話。”他聲音啞得不成調，胸口的起伏愈發劇烈，撐在墻上的手青筋突起，“我要聽你親口說。”

“我……”陳小花嘴唇發抖，許久才開口，“我就是你妹妹啊……”

“不是！”楊明遠猛地抓住她的手，狠狠按在自己心口：“你感受得到嗎？每次見到你……”

“大哥……”她慌亂地抽回手來。

一句“大哥”，讓楊明遠的唇角頓時泛起苦澀。

他苦笑著站直身子，眼神卻始終停在她身上。

“我從來、從來，就沒有把你當作妹妹。從來沒有。”

最后四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說的。

話音落下，門被一把推開。

楊志軍和楊拓野站在門口。

幾人目光相對。

屋里的空氣瞬間凝固。

楊明遠望了陳小花一眼，目光深得可怕。

而后，他頭也不回地進了屋。

楊志軍沉默地摘下帽子，目光在陳小花和楊明遠緊閉的房門間來回滾動，最終定格在陳小花發紅的眼眶上。

他走向陳小花，拍了拍她的肩：“先吃飯。”

話落，他走向了廚房。楊拓野緊隨其后。

屋外，雨水順著屋檐滴滴落下，在青石板上敲出細密的聲響。

陳小花盯著楊明遠的房門，呆立在原處。

“喝點熱的。”

許久，楊拓野端來了一碗湯。

熱氣氤氳，模糊了他緊皺的眉頭。

陳小花“嗯”了一聲。

楊志軍將菜一道道端了出來。

“要不要叫大哥？”楊拓野問。

“讓他靜靜。”楊志軍道。

桌上，都是她愛吃的菜。

但她卻覺得胃部一陣痙攣，只能勉強扶著桌子坐下。

房門突然打開。

楊明遠走了出來，身上換了件干爽的襯衫，發梢卻還在滴水。

他徑直走到餐桌前，拉開陳小花對面的椅子坐下。

空氣漸漸凝固。

直到楊志軍端出最后一盤菜，淡淡開了口。

“明遠，說說吧。”

“說什么？”楊明遠神色自若地夾著菜，動作平穩至極，連眼皮都未抬一下，“你不是都聽見了嗎？”

“我要聽你親口說清楚。”楊志軍坐了下來，目光威嚴，“你對小花，到底是什么心思？”

楊明遠“啪”的一聲放下筷子。

陳小花心中一顫，正要開口阻止，楊明遠已搶先一步。

“我愛她。”

楊拓野猛地起身，椅子倒地發出巨響。

“你瘋了嗎？她是我們妹妹。”

“她不是。”楊明遠的神情冷靜得可怕，“至少在我這里從來不是。”

頓了一頓，他抬起眼來，靜靜掃過他們。

“你們敢說，自己只把她當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