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傳聞
- 我以神樹悟長生
- 蠱哩
- 2287字
- 2025-05-09 10:53:13
待傍晚時,草莽山的雨幕已完全退去。
陳南生從小道下山過后,便根據記憶選了這戶人家落腳。
此時他正為眼前老伯診脈。
與此同時,他也分出一縷心神,從窗戶一角留意著山上的一舉一動。
“南生小娃,你看我這癥狀可有好轉?”
老者眉目皺緊,小聲問道。
問陳南生話的為李老伯,是這草莽山腳下的桑農。
其年事已高,又常年于這山林勞作,便頭染風寒,患了腦疾。
而李老伯又膝下無子,所以前往縣上抓藥便總是孤身一人。
當時陳南生正初入醫館,為館內的跑堂雜役。
二人交談當中,便互相得知了對方的身份。
所以之后陳南生每每下山,都會來此地歇腳,順便再給李老伯帶些緩解頭疼的藥草。
此次陳南生也裝作往常一樣,診脈之后囑咐道:
“這次我上山給您采了點蔓荊,你把它晾干搗碎后,同菊花、薄荷一起泡水服用,不出五日月,你頭疾發作的癥狀便會輕省幾分。”
李老伯一聽此話,渾濁頓時一亮。
他望了望已被陳南生捆扎好的蔓荊,高興道:
“哎喲,你這小娃的法子真是不少!自打你教我用野菊煎水洗頭,這頭疼的癥狀便輕了不少!”
“哪里哪里,老伯說笑了。”
寒暄間,陳南生舉碗將粗茶抿了一口。
熱水攜著茶末潤過喉管,其飲入時,讓這陳南生這風雨浸泡的身體頓覺一暖。
他望向窗外的山巒。
此時草莽山正被雨后的云霧包裹,影影綽綽,朦朧難辨。
他心中一緩,暗道:
“這草莽山,終于是逃出來了。”
陳南生閉目思忖,回想著他的整個計劃。
開始那唬過趙猴子的彎折雨瀾花,不過是他的一個障眼法。
他將夏雨草和雨瀾花同時包裹,彎折時將雨瀾花的花莖藏于布中,而后小指輕勾,將夏雨草的莖稈彎折全部顯現。
加上雨水未停,視線模糊,這才有了趙猴子不知所以,被迫停住的場面。
而且早在陳南生在崖上察覺到王大等人前來時,他的心中便有了計劃。
他將自己的褂子撕裂,做了兩個一樣的布袋。
其中一個裝有雨瀾花和夏雨草,為的就是雨瀾花“折莖”之假象,以做關鍵時刻震懾之用。
另一個則只裝有夏雨草,其和雨瀾花莖稈相似,特意漏出半分,為的就是緊要關頭貍貓換太子的手段。
至于采得后如何下山,每一個交匯點陳南生都設計兩條逃跑路線。
一條正常,一條備用。
當時他消失的地點為左右岔路。
若一切正常,他便會從左路下山,傍晚時趕至東邊山腳。
若真有敵人來擾,便按照計劃選擇備用線路。
即通過隱藏的山路小道,趕至草莽山的西邊山腳。
至于計劃的不足,倒是也有。
便是此地相較于東邊山腳,回到縣上需多行二十里,路程更遠。
不過陳南生在制定備用路線時,便想出了應對的方法。
他通過記憶搜尋,發現此地有一戶熟絡的人家。
如果形勢真的不妙,那就只能提些草藥,厚著臉皮登門來訪了。
想到這里,陳南生從窗外回神,看向李老伯。
此時已天色漸晚,李老伯佝僂著身子,緩緩將油燈點亮。
“今日雨大,小娃你上山怎么穿的如此單薄?”
“哪能呢,老伯,我不說是怕您笑話。”
陳南生放下手中茶碗,搖頭笑道:
“雨后路滑,我下山時不小心摔了一跤,褂子藥簍也都一股腦兒掉至谷底,尋不見了。我這沒有辦法,所以這才到您老這討口水喝,暖暖身子。”
“小娃你這說的什么話,你若不嫌棄,就把這當自己家。”
說著,李老伯便緩緩起身,向里屋走去。
“去年我那侄兒留下件青布衫,雖舊些卻也干凈,你等著我給你拿來。”
“可別!”
陳南生忙擺手拒絕。
“你給我帶藥送方,分文不收,我人雖老,卻又不是不識貨,你今日給我送的草藥比往常都有年份,我送你件衣服又算什么?”
陳南生見李老伯如此堅持,便不再推脫。
只聽一陣衣物翻找的窸窣聲后……
便見李老伯掀起布簾,將一件洗得發白的青布衫伸手遞出。
“我那侄兒生得瘦,喏,小娃,你且試試合不合身?”
“多謝老伯。”
陳南生應了一聲,雙手接過布衫。
他穿上后,寬肩雖撐起衣領,但腰間布帶卻松垮垮地晃著。
但都這時候了,哪還能再挑挑揀揀。
陳南生趕忙拱手拜謝,稱贊合適。
衣服試畢后,陳南生望著窗外,不解道:
“老伯,為何今日這村莊如此冷清?家家戶戶都門窗緊掩,我來您這時,您這門也是虛掩著,若不是我敲門,還險些以為屋里沒人呢。”
李老伯往火塘里添了塊松柴,嘆氣道:
“你還有所不知,最近這西山腳出了事。”
“出事?莫不是山賊強盜又進了村?”
“此事比那山匪還要邪性。”
李老伯搖了搖頭,將聲音壓低:
“近些日子,有五六人一起上山砍柴,卻不想到整晚過去竟只有一個人逃了出。
逃出來的那人沒了一條小臂,被發現時渾身血淋淋的,說什么在山里撞見了只成了精的黑熊,除了他僥幸逃脫,其余樵夫皆被那熊精吃了。”
“黑熊在山里襲擊村民不是常有的事,需要這么大驚小怪么?”
陳南生不解。
“咦——”
李老伯豎起手指,示意陳南生噤起聲來。
“聽那年輕人說,那可不是普通的黑熊,它直立起來比兩個人還高,眼睛綠幽幽的,走起路來像人似的會繞陷阱,還會用爪子扒拉枯枝蓋血跡,精怪得不行。”
陳南生手中頓了頓手中茶碗,疑惑道:
“這熊當真如此精怪?”
“起初村上的獵戶也和你一樣,不信這個邪,都將它當做深山里的熊王,想著將其獵殺剝身好皮。
于是他們湊了七八個人,扛著獵叉,帶上陷阱就上了山,想尋那熊的蹤跡……”
說到這里,李老伯聲音發顫。
“誰曉得,全都有去無回,后家人忍了幾天實在沒了辦法,便請了縣里驅妖的獵戶上了山,最終在老林里尋到了他們的尸身。
那場景慘的咧,他們無一不被開膛,腸子、肚子掛在樹杈上,陷阱的繩子全被咬斷了,倒像是那熊故意引他們進了死地……”
“那卻著實有些蹊蹺……”
陳南生喝著粗茶,點頭應道。
李老伯嘆了口氣。
“小娃,聽伯一句勸,今晚就住下吧。這熊精邪性得很,萬一尋著你的人氣,怕是難以脫身啊。”
陳南生心中暗忖:
“按此情形李老伯說的當真不假,但我已尋得雨瀾花,得早些回去,以免夜長夢多。”
想到這里,只見陳南生放下手中茶碗,笑道:
“老伯放心,我腳程快,那熊定是尋不到我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