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陳清然
- 我以神樹悟長生
- 蠱哩
- 2446字
- 2025-05-15 10:08:29
此時晨霧漸散,天空也慢慢透出暖陽。
陳南生正駐足在村口,用手摩挲著已經荒廢的磨盤表面。
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胸中的濁氣。
現在趙猴子已死,隱患已暫時解除。
想到這里,陳南生緊繃的神經終于稍稍松懈。
他抬頭望向天空,那只被他操控的烏鴉仍在空中盤旋。
它銳利的目光掃向四周,卻始終未同先前一樣,發出示警聲響。
“看來追擊堵截的,只有趙猴子一人。”
在確認安全后,陳南生隨即心念一動,解除了對烏鴉的控制。
嘎——
只聽一聲鳥鳴過后,那黑影振翅而飛,轉眼便消失在視野之中。
陳南生靠著磨盤,閉目思索。
從已知的情況來看,王大目前應該還不知道是自己尋得了雨瀾花。
而趙猴子如此追擊,大概有兩種情況。
一是趙猴子擅自行動,他的行蹤誰也不知,那么此種情形便是最好。
二便是他受王大指使,跟蹤我調查我,探尋我有無隱藏其他機緣。
不過不管以上情形如何,如今趙猴子已是山野橫尸一條,而且死狀與尋常山野遇襲無異。
任他王大窮盡手段,也不會懷疑到他這個“普通雜役”身上。
想到這里,他嘴角微微上揚。
接下來,只需將雨瀾花熬制成藥,救下阿妹,一切便塵埃落定。
他望了望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村落,一股莫名的情緒涌上心頭。
低矮的土墻、錯落的茅屋、蜿蜒的村道……
一切似乎與他記憶中的模樣重疊,卻又因他的“穿越”而顯得格外疏離。
他自嘲地笑了笑。
此前經歷的種種,就像一場游戲,歷經千難萬險,終于到了最后的任務交付點。
若是游戲,此刻應當有激昂的背景音樂,慶祝他即將通關。
可現實卻是村落寂靜,只有風吹過樹梢的沙沙聲,和遠處偶爾傳來的雞鳴犬吠。
他搖了搖頭,將這些雜念甩開,然后在磨盤上坐了下來。
這塊磨盤是由一整塊青石鑿制而成,其觸感冰涼,卻莫名讓他感到一絲心安。
記憶中,這磨盤自他幼時便立在此處。
那時的磨盤還未荒廢,村人常在此碾谷打麥。
他和阿妹、小芽也常繞著磨盤嬉戲玩耍。
如今磨盤已經荒廢不堪,他望著雜草叢生的打谷場,已然是物是人非的模樣。
陳南生正思索間,身后忽然傳來一聲輕柔的呼喚。
“南生哥?”
那聲音如泉水般清甜,帶著幾分遲疑,又隱含欣喜。
陳南生回頭,映入眼簾的是一名身著粗布衣裙的少女。
她約莫十六七歲的模樣,身形纖細,膚色因常年勞作而呈麥色。
烏黑的長發松松挽起,幾縷碎發垂在耳畔,襯得脖頸修長。
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雙眼睛。
澄澈如山間溪水,明亮似夜空星辰。
此刻正一眨不眨地望著他,布靈布靈的。
“小芽,你怎么在這。”
他與小芽已多年未見,此刻竟沒有依靠原主的記憶搜尋,而是自然而然地脫口而出。
少女聞言,小跑著上前,驚喜道:
“真的是你!我遠遠瞧著像你,又不敢認……”
陳南生望著她,心中莫名一暖。
何小芽,何叔伯的女兒,與他一同長大的玩伴。
記憶中,她總是這般活潑開朗,像山間的野花,堅韌又明媚。
“過兩天阿妹就被桃仙谷接走了,這不想著回來看看阿妹。”
陳南生輕聲答道。
小芽點點頭,隨即湊近幾分,壓低聲音道:
“你的事我都聽說了,村里都傳你得了仙緣,連徐掌柜都奈何不了你,是不是真的?”
陳南生失笑:
“你從哪兒聽來的?”
“村里王姨李嬸啊!都說你被仙師指路,找到了福地,不僅是藥店掌柜,連官兵商戶都對你客客氣氣的!”
小芽眼睛亮晶晶的,一言一語道來,仿佛親眼見到一樣。
陳南生無奈搖頭。
謠言果然越傳越離譜。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震懾一些心懷不軌之人。
他正想解釋,小芽卻柳眉一皺。
“不過按你所說,既然服了仙丹,阿妹的病應該好得很快,可她這幾日又咳得厲害,叔伯都快急死了。”
陳南生心頭一緊,立刻站起身來。
“我這就回去看看。”
“知道你心急,快去吧,晚些我再去看你們!”
小芽擺了擺手,催促說道。
陳南生聞言,朝著小芽點頭示意了一下,然后便朝著村西匆匆走去。
-----------------
腳下的泥土小路漸漸變得熟悉,陳南生的腳步卻越來越慢。
陳南生在原本的世界是一個獨生子女,所以這么多年,從未體會過為人兄長的滋味。
此刻,要為人兄的情緒在他的胸中瘋狂翻涌,讓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緊張?
興奮?
他不知這情緒為何,只能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陳南生就這樣調整著呼吸,在轉過最后一道土墻后,終于看見熟悉的院落。
土坯的房屋,茅草的棚頂,院墻則由夯土圍壘而成。
院子里晾曬著幾株草藥,角落里堆著剛劈的柴火。
小小庭院,簡單又整潔。
此時院門虛掩,陳南生走上前去,輕輕地將其推開。
推門時木軸轉動,發出一聲吱呀的聲響。
聲音傳至屋內,而后一個沙啞的男聲從里面傳來。
“南生,是你回來了么?”
陳南生應了一聲:
“是我。”
說罷,他便邁步進屋,在還未大亮的晨光下,掃視著屋內的一切。
屋內的陳設簡單,甚至可以說近乎貧寒。
一張木桌,兩把矮凳,灶臺上放著兩副陳舊的碗筷。
而最里側的床榻上,躺著一個瘦小的身影。
正是陳南生的阿妹——
陳清然。
此刻她面色蒼白如紙,嘴唇沒有一點血色,唯有微微起伏的胸口證明她還活著。
“你可算回來了!”
大伯從灶臺旁站起身,布滿皺紋的臉上滿是疲憊。
“清然也是,知道你今天要回來,非要起身給你做些飯菜,誰想到柴砍到一半,竟直接昏了過去,要不是旁邊的孫老太發現不對,恐怕……”
話未說完,大伯的聲音便哽住了。
陳南生抿了抿唇,知道大伯未說的話是什么。
他低聲道:
“仙師的藥需要合二為一,陰陽相伴,現在我已經拿到了至陽之方,大伯放心阿妹服用肯定能見好!”
大伯聞言,眼中驟然迸出光亮:
“真、真的?”
陳南生看著大伯,篤定答道:
“沒錯。”
大伯聽到驚喜至極,他抹了把臉,轉身走向灶臺。
“好、好,我這就去燒水,你趕緊熬藥!”
“大伯。”
陳南生叫住他,輕聲道:
“您今日守了一天了,肯定累壞了,您先去歇著吧,我來照顧阿妹。”
大伯張了張嘴,似乎想說什么。
但想這對兄妹自小便沒了父母,是爺爺奶奶將其拉扯大,定然是兄妹情深,有些外人聽不得的話。
于是他重重嘆了口氣,拍了拍陳南生的肩,轉身出了屋子。
大伯走后,屋內便只剩陳南生、陳清然二人。
此時屋內無比的安靜,仿佛仿佛連木梁上的蜘蛛結網的聲音都聽得分毫。
陳南生走到床前,靜靜地看著阿妹。
只聽一陣衣物的窸窣,一只蒼白的細手從被褥中緩緩伸出。
她指尖微動,似在摸索什么。
陳南生怔了怔,隨即心領神會。
他伸出手,輕輕將其握住,柔聲道:
“清然別怕,阿兄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