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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你說誰命賤?

她猶豫了一下,臉頰更燙了,但最終,她還是輕輕地把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宋行止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穩(wěn)穩(wěn)地扶著她站了起來。

“謝謝你,宋書記員。”張春雪低著頭,聲音細(xì)若蚊蚋。

宋行止感受到她手心的微汗和那份柔軟,心里涌起一陣難以言喻的喜悅。

他看到張春雪似乎不像之前那樣抗拒自己了,嘴角的笑意更深了些。

“不客氣,嫂子,以后走路可得當(dāng)心點(diǎn)。”

張春雪和鐘曉曉跟宋行止道了別,這才一瘸一拐地往家走。

鐘曉曉扶著母親,憋了一路的話終于找到了出口:“媽,你干啥那么不待見宋老師啊?難怪宋老師偷偷給我補(bǔ)課,還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千萬別告訴你呢!”

張春雪聽著女兒這天真爛漫的問話,再回想剛才宋行止那般親密的舉動(dòng),女兒竟一點(diǎn)沒瞧出什么端倪,只當(dāng)是自己不喜宋行止。

她心里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傻丫頭,在男女之事上,怕是真的一點(diǎn)兒還沒開竅呢!

她輕輕嘆了口氣,想了想,才斟酌著開口:“曉曉啊,媽是寡婦人家。宋書記員呢,是個(gè)還沒成家的單身男人。這要是來往多了,村里人嘴雜,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你懂不懂?”

鐘曉曉聽了這話,小嘴一撇,不服氣地反駁道:“媽,你這話就不對(duì)了!你是單身,宋老師也是單身,你倆就算真想在一塊兒,那又礙著誰了?再說了,媽你還這么年輕,人又好,想再找一個(gè),那也是正經(jīng)事兒,有什么好怕人說的!”

女兒這一番話,像是一道驚雷,直直劈在了張春雪的心上。

她整個(gè)人都愣住了,腳步也頓了一下。

上輩子,她那三個(gè)兒子,一聽她有再嫁的念頭,哪個(gè)不是尋死覓活地強(qiáng)烈反對(duì)?

他們說她丟人,說她不守婦道,說她對(duì)不起死去的爹。

可沒想到,她這貼心的小棉襖,竟然是這么想的!

張春雪眼眶一熱,差點(diǎn)掉下淚來。

鐘曉曉卻沒察覺母親的異樣,她心里正美滋滋地盤算著。

宋老師那么有文化,長得又周正,人還好,對(duì)自己也好。

她媽呢,能干又漂亮,心地善良,就是命苦了點(diǎn)。

這兩人要是能湊一對(duì),那可真是再般配不過了!

鐘曉曉心里暗戳戳地想著,回頭得想個(gè)法子,好好撮合撮合他們才行!

她要讓媽也過上好日子!

回到家里,院子里靜悄悄的。

張春雪先回了自己那屋,腳底的傷口雖然包扎了,但走了一路,還是有些滲血。

她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解開那布條和手帕。

宋行止那塊雪白的手帕,已經(jīng)被血染紅了一小塊。

她打來一盆干凈的涼水,將手帕浸濕,仔仔細(xì)細(xì)地搓洗起來,連一絲血跡都不肯留下。

張春雪看著那手帕,心里卻有些犯難。

這帕子到底是貼身之物,又給自己包扎過腳上的傷口,再還給人家,總覺得不太妥當(dāng)。

她想了想,還是決定等趕集的時(shí)候,去扯塊新布料,給宋行止重新做一塊新手帕,或者直接買一塊好的賠他。

她小心地將那塊洗干凈的手帕疊好,壓在了箱底,這才轉(zhuǎn)身去了灶屋。

灶屋里,那幾條鯽魚和泥鰍還在竹簍里活蹦亂跳。

張春雪手腳麻利地拿起菜刀,在案板上“咚咚咚”幾下,就將一條最大的鯽魚給收拾干凈了。

她對(duì)跟進(jìn)來的鐘曉曉說:“曉曉,你去村頭王大娘家,看看還有沒有新磨的豆腐,買一塊回來。”

鐘曉曉脆生生地應(yīng)了一聲“好嘞!”,便抱著孩子一溜煙兒跑了出去。

張春雪架上鍋,倒了少許的油,將鯽魚兩面煎得微黃,然后添上水,放入姜片,蓋上鍋蓋,開始專心給周明麗熬起魚湯來。

沒過多久,一股濃郁鮮美的魚湯香味,就從灶屋里飄了出來,絲絲縷縷,勾得人饞蟲大動(dòng),很快就彌漫了整個(gè)小院。

“哎喲,什么東西這么香啊?”一個(gè)尖細(xì)的女聲在院門口響起。

李紅娟?duì)恐侨龤q大的兒子鐘鴻慶,探頭探腦地往灶屋這邊張望。

她鼻子使勁嗅了嗅,眼睛里閃著精光,饞得口水都快流下來了。

“媽,您這是在做什么好吃的呢?”李紅娟臉上堆著笑,幾步就湊到了灶屋門口,“要不,也給鴻慶這孩子弄一點(diǎn)嘗嘗?他可是您的大孫子呢!”

張春雪聞聲回頭,目光落在鐘鴻慶那張圓乎乎的小臉上。

她的大孫子鐘鴻慶啊……

張春雪的心猛地一抽,像是被針扎了一下。

她想到自己上輩子,也算是含辛茹苦地把這大孫子拉扯大,好吃好喝的都先盡著他。

可后來呢?

她癱在床上,屎尿不能自理的時(shí)候,這個(gè)已經(jīng)長大成人、西裝革履的大孫子,每次過來看她,都是滿臉的嫌棄和不耐煩,他甚至都不愿意多踏進(jìn)她的房間一步。

當(dāng)時(shí)他怎么說來著?他說奶奶也太臟了,他不愿意進(jìn)去。

臟?那個(gè)時(shí)候他嫌棄她臟了?

可是他還小的時(shí)候,她給他把屎把尿的時(shí)候,他難道不臟?

鐘鴻慶淌著口水:“奶奶,我想吃魚……”

當(dāng)下,張春雪就拉下了臉,沒好氣地開口:“吃什么吃!這是給你二嬸補(bǔ)身子的魚湯,病人吃的,小孩子家家湊什么熱鬧!”

李紅娟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頓時(shí)就僵住了,心里老大不樂意。

她撇了撇嘴,小聲嘟囔道:“不就是生個(gè)病嗎?至于這么金貴?”

“誰生病能跟她似的,還喝魚湯呢!說到底,還不是個(gè)生不出兒子的賠錢貨,命賤得很,哪配吃這些好的。”

這話雖然說得小聲,但在安靜的灶屋里,卻是一清二楚。

張春雪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你說誰命賤?周明麗在我這里,就是金貴!比金子還貴!你倒是生了個(gè)帶把的,可我看你這當(dāng)媽的,也沒見得比誰高貴到哪里去,我看你這命,也挺賤的!”

張春雪這話,可是一點(diǎn)情面都沒給李紅娟留。

李紅娟的臉“唰”地一下就黑了,像是鍋底灰。

她氣得胸口上下起伏,指著張春雪,你了半天沒說出話來:“媽!你怎么能這么說我?我好歹是你兒媳婦,鴻慶是你親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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