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對話后，陸昊從錄音室區域離開，找了個沒什么人的樓梯間角落，撥通一個號碼。

電話接通，他略微停頓了一下，還是開了口：“二姨，是我陸昊，我想......問你借點錢。”

話音剛落，電話那頭二姨的聲音立刻拔高，帶著壓不住的火氣：“又借錢？陸昊！你多大的人了！還在做這種不切實際的夢！”

“想成明星想的發瘋了是吧？”

“你知不知道你這次參加節目花的二十萬是怎么來的？”

“你爸媽攢了大半輩子的血汗錢，九年前被你糟蹋完了，還欠下一屁股債。好不容易這幾年又攢下點錢，為了送你去參加個什么破節目，到處求親戚朋友借錢！”

“認識的人誰不戳你脊梁骨？說你腦子進水，異想天開！”

“打了那么多年工，你往家里寄過一分錢嗎？你爸媽真是白養你了......”

尖銳的數落像針一樣扎過來，陸昊垂在身側的左手無聲地握緊，指節因為用力而泛出白色。

母親是三姐妹里的老大，性子最要強，他完全能想象到，為了他這兩次借錢，母親在那些閑言碎語的目光中，究竟咽下了多少委屈。

陸昊打斷了二姨的抱怨，聲音聽不出什么起伏：“我媽問你借了你多少？”

二姨似乎被問得愣了一下，沒好氣地答道：“以前的早還了，這次又借了兩萬。”

“謝謝二姨，錢我會盡快還你。”陸昊語氣平靜地掛斷了電話。

手機顯示余額只有兩千出頭，想找個像樣的錄音棚錄制伴奏，這點錢遠遠不夠。

陸昊靠著墻壁，正盤算著下一步該怎么辦，手機屏幕卻亮了起來，來電顯示是“林萌萌”。

他接起電話。

“陸昊你在哪兒呢？”電話里傳來林萌萌甜美的聲音，“我可聽說了哦，節目組把錄音室時間都占滿了，故意不讓你用是吧？”

陸昊淡淡應了一聲：“嗯，剛去問過，今晚到凌晨都沒空檔。”

“嘻嘻~”林萌萌輕快地笑起來，“你是不是已經寫好歌要錄啊？”

“要是你肯叫聲姐姐聽聽，我說不定可以幫你聯系個錄音棚哦。”

“我沒錢。”陸昊回答得十分干脆。

“姐姐借你呀！”林萌萌的聲音帶著明顯的笑意和調侃。

陸昊沉默了幾秒，似乎在做什么心理建設，最終有些生硬地從喉嚨里擠出幾個字：“萌萌姐。”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感覺有點發燙，看來自己這臉皮厚度還是需要修煉。

“哈哈哈哈~！”電話那頭的林萌萌爆發出毫不掩飾的大笑聲，直接開心地在床上打起滾來。

哼，讓你平時那么高冷！還不是要敗在本姑娘的金錢攻勢下！

“你等著，我馬上過來接你！”林萌萌說完就掛了電話，陸昊的聽筒里只剩下忙音。

沒過太久，陸昊在大樓外的路邊，看到一輛惹眼的粉色瑪莎拉蒂緩緩停在自己面前。

車窗降下，林萌萌戴著一副幾乎遮住大半張臉的蛤蟆鏡，她將墨鏡往額頭上推了推，露出一雙亮晶晶的眼睛和那張甜美臉蛋，笑嘻嘻地催促：“看什么呢，快上車呀。”

陸昊這才敢確認是林萌萌，沒想到她還是個富婆。

拉開車門坐進副駕駛，一股清新的桃子香味立刻包圍了他。

林萌萌熟練地打著方向盤，車子平穩地匯入車流，她一邊開車，一邊用眼角余光偷偷打量旁邊的陸昊。

兩天沒見，她不知道為何越來越想見陸昊。

嗯，側臉的線條還是那么硬朗帥氣！

抿著嘴不說話的時候，有種特別的專注感。

穿著簡單的白色衛衣，背卻挺得筆直，像古代小說里那種沉默寡言的俠客。

“我們......要不先去開個房？”林萌萌忽然冒出一句。

“這......”陸昊身體瞬間僵了一下。

他雖然為了自己的夢想，可以妥協一些東西，但這不代表他會出賣自己的靈魂。

他轉過頭，認真地看著林萌萌：“我不做這種事，你放我下車吧，錄音棚的事，我再想別的辦法。”

“啊？”林萌萌聽到這話，才猛地反應過來自己話里的歧義，白皙的臉頰“騰”地一下紅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頭，連忙解釋：“哎呀！你想哪兒去啦！我......我也是黃花大閨女好不好！”

我想說的是，你之前那首歌不是有歸屬權的問題嗎？要不要先找個地方，趕緊把詞曲什么的，在華夏版權庫先注冊了！”

陸昊聞言也感到一絲尷尬，默默轉回頭看著前方，點了點頭：“找個安靜的咖啡館就行。”

提到咖啡館，林萌萌眼睛立刻亮了起來：“我知道有家超棒的小眾咖啡館！環境特別好，特別有格調！”

“跟你說啊，他們家的咖啡豆都是國外空運來的，沖得特別純正，香氣絕了！尤其是剛磨出來的時候，那股味道......”

陸昊聽著林萌萌興致勃勃地介紹，也不好意思打斷她。

他其實想說：自己不喝咖啡，只是想隨便找個安靜的地方。

大約半小時后，車子停在一家看起來頗具藝術氣息的咖啡館門口。

里面的服務員顯然認識林萌萌，一見她進來就熱情地迎上來，介紹今天又到了哪些新鮮的咖啡豆。

陸昊快速掃視了一下店內，面積不算大，估計也就一百平左右，分上下兩層。

整個空間設計感很強，座位之間距離很寬，用書架、綠植和一些藝術品巧妙地隔開，保證了私密性。

林萌萌輕車熟路地帶著陸昊上了二樓，選了一個被藤蔓半環繞的靠窗位置，從這里望出去，正好能看到街對面的一個小公園，有行人在悠閑地散著步。

林萌萌點了一杯她常喝的咖啡，然后把菜單遞給陸昊。

陸昊目光落在菜單上，藍山咖啡：168/杯，巴拿馬咖啡：148/杯......他還是被這價格輕輕“刺”了一下。

“我平時不太喝咖啡，”陸昊抬頭對站在一旁等候的服務員說，“請問這里有紙和筆嗎？”

服務員保持著職業的微笑，輕聲應道：“有的先生，請您稍等。”

林萌萌鼓了鼓腮幫子，小聲抱怨：“喂，陸昊，他們家咖啡真的超好喝的，你試都不試一下？”

陸昊略帶歉意地看向她：“抱歉啊，萌萌姐，我現在只想先把歌的事情弄好，等伴奏錄完后，我一定請你喝。”

“這可是你說的啊，不許耍賴！”林萌萌聽到承諾，這才滿意地笑起來，嘴角露出一個淺淺的小酒窩。

“嗯。”陸昊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