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密林抵達一片空地。

肖恩看到了一座佇立在陰沉天幕之下的高聳古堡。

烏黑石塊壘起鑄成的古堡融入深沉的夜色，好似佇立密林之中默默監視博倫克林的黑色巨人。

古堡的外墻看上去像由一道道由下至上蔓延頂端的尖銳三角柱拼湊而成，和突出的尖刺一起，阻擋每一個試圖攀墻入侵的闖入者。

數十個房間通過被燭火照亮的窗口將古堡的大致外形勾勒出來，粗略一看肖恩也能數出卡佩子爵的城堡應該有十層的高度。

“這里就是弗拉基米爾的城堡，他應該就在里面。”

薇薇安拽著維蒂娜和肖恩的衣袖，走在兩人中間，一手牽著一個，脖子縮了起來。

反手牽住薇薇安冰冷的手掌，維蒂娜右手舉起散發光亮的提燈，一邊前進一邊問：“這位子爵平常一個人居住在這個古堡里，沒有仆人或是別的護衛嗎？”

薇薇安搖頭：“據我所知，弗拉基米爾的古堡平日里是沒有外人的，即便連家族的人也只有在月圓之夜可以進入開會。”

“倒是有幽靈會在古堡里打掃衛生，不過他們從不和人交談，只是清潔點燈提供服務而已。”

三言兩語之間，他們走到了古堡的門口。

看著面前這個足有四五個自己高的大門，肖恩心里還是莫名多了幾分緊迫。

將提燈掛在腰間，雙手撐在大門的兩側，用力推動之際，沉重的金屬扭動聲響起，大門被肖恩推開。

被四周和屋頂明亮的燭火照耀得無比光亮的大堂便進入三人的眼簾。

血紅色的地毯從門口一路蔓延至最深處那個階梯之上的寶座。

巨大的紅木長桌上滿是搖曳火光的燭臺，血色餐布之上是干凈精致的餐盤和刀叉，雕刻著各式精美圖案覆蓋著絲娟坐墊的椅子擺放在長桌的兩側，空氣中那股源自深海的異香也提醒著肖恩這位子爵所擁有的財富。

“每次月圓之夜，家族的成員就會在古堡的一樓這里聚會，聽從長老們的匯報與安排，弗拉基米爾就會坐在最上面的座椅說出自己的命令。”

“上面據說是弗拉基米爾自己居住的空間和與長老們交談的會議室所在，而地下……應該也有一大片空間。”

薇薇安咬著指甲，另一只手指向最深處的寶座：“雖然我沒有下去過地下，但我能聽到，就在那個椅子后面，有風吹過的聲音，就是通往地下的。”

肖恩伸出的手掌從身旁一個面色淡漠的幽靈身體穿過，沒有施展特殊的魔法或者藥劑，普通生物無法直接接觸到故去的幽靈。

有四位身軀半透明的幽靈各托著一根燃燒的火燭和一壺燈油，給大堂的每一個燭臺補充著火焰和燈油。

他們對肖恩三人的進入視若無睹，麻木淡漠的臉上沒有一絲關注，甚至連眼神都沒有往這邊挪來的打算。

“這些幽靈應該已經存在很久了，自我意識幾乎消磨殫盡，只剩下維系古堡這最后的念頭了。”

維蒂娜看著可以說已經完全喪失了自我的遺留之靈，搖了搖頭。

生死本就是這世上最底層不變的規則。

亡靈留存于世也需要付出代價。

雖然隨著時間的額流逝，亡靈對物質世界的干涉能力會越來越強，可幽靈會在漫長的歲月中逐漸麻木淡漠，記憶消亡只剩最后的執念，怨靈則會不斷被痛苦和怨恨折磨愈發癲狂。

即便是亡靈法師通過魔法將死者挽留身邊，沒了肉體的約束，自由的靈魂也會在放縱下不斷喪失原貌。

目光從這幾個加完燭火便匿跡消失的幽靈仆從身上挪開，肖恩皺眉閉眼，腦袋微揚。

敏銳的嗅覺讓他在大堂燭火的異香中聞到了另外一種古怪的味道。

“這里應該不止卡佩子爵一個活物……我還聞到了別的生物的味道，就在這座古堡地下的黑暗角落里……”

肖恩上前幾步，越靠近臺階之上的座椅，那些味道就越清晰。

“而且我還聞到了痛苦、絕望、渴望解脫的味道……就在這下面。”

肖恩停在了專屬卡佩子爵的座椅后面那塊血色的地毯旁邊。

維蒂娜掀開了這塊地毯，一道有拉環的暗門便出現在他們眼前。

握住拉環，維蒂娜拉動沉重的暗門，約有半米厚的石門被打開，露出來下方沒有一點光亮的通道。

“走吧，我們下去看看。”

略微思考了一下，將手中的提箱藏到了紅木長桌的桌布之下，維蒂娜沒有猶豫跳了下去。

薇薇安說過這座古堡平日沒有外人，只有清潔衛生的幽靈仆從。

那肖恩聞到的味道加上從法夫納爾口中得知勞倫斯主教曾來過這棟古堡的消息……

維蒂娜懷疑教廷的人員是不是被囚禁在了下方。

讓薇薇安跳下去，肖恩也放好了自己的提箱，殿后。

進入了幽暗的地道，陰冷的空氣不斷刺激肖恩突出衣服之外的皮膚，狹長的隧道除了肖恩和維蒂娜手里的提燈以外沒有任何光源。

手掌拂過凹凸墻面上的一個空槽，肖恩湊近仔細觀察了兩眼：

“這里本來應該是用來擺放火把的位置，這個地下空間最初設計使用的時候肯定是需要照明的……為什么現在不用了呢？”

“可能是黑暗之中藏著某些不可見光的怪物吧。”

維蒂娜回應了一聲，沒有回頭，和肖恩把薇薇安保護在中間。

三人前進了一小段距離，黑暗的地道便開始了分岔，導向不同的位置。

維蒂娜的眼睛無法穿透前方越發深層的黑暗，施展了一個夜視法術，她捏碎手里的偵測法球。

魔力波紋開始在這個四通八達的地下暗道不斷擴散，將復雜的地圖展現在維蒂娜的腦海之中。

雖然根據肖恩的嗅覺他們可以慢慢抵達氣味傳來的位置，但黑暗空間難免會潛藏一些潛在的危險。

探查好地圖同樣十分關鍵。

肖恩的手指敲擊著凹凸不平的墻體，仔細分辨著空氣中彌漫的不同味道，直到敲到了一塊回聲明顯有所不同的石塊，墻體后方立刻出現了生物逃遁的腳步聲！

當機立斷，肖恩被魔力強化過的肘部砸向后方有空道的那塊石壁，巨大的力道生生砸出一個通往另一處黑暗的通道，堅韌的鎖鏈同時從肖恩的衣袖中飛速竄出追向那個逃遁的不明生物。

鎖鏈很快便捆住了那個不斷掙扎的家伙，肖恩將手往后一拔，鎖鏈迅速回縮。

“轟！”

破碎的墻體被皮膚無比光滑的怪物撞碎，薇薇安看著被肖恩拽出來的這個白皙古怪的類人生物眼瞳不斷抖動：

“這是什么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