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種硬幣吧？”

維蒂娜將手中的那枚帶有劃痕的銅便士交給古董店門口的守衛(wèi)。

“對的，請進?！?

敦實如同石樁的矮人打開了大門，濃郁的燃香從中飄了出來。

回頭望了一眼周圍的街道，肖恩跟在維蒂娜和薇薇安的身后進入了古董店。

雖然剛剛圍在售賣銅幣的地方有那么多人……

但好像選擇進入古董店尋找法夫納爾的人卻并不多。

至少肖恩剛剛環(huán)視了一圈，發(fā)現(xiàn)只有他們?nèi)诉x擇進入了古董店，沒有看到在售賣銅幣那停留駐足過的老面孔。

都是二手販子？

還是說他們只是為了獲得一個可能用得上的機會？

沒等肖恩想明白，身后的大門便重新閉合。

墻壁和桌案上的燭臺將整個店面照得非常亮堂。

肖恩聞到了一股濃郁的香味在店里飄蕩，他曾經(jīng)聞過。

是由深海巨鯨身上的油脂煉制而成鯨油燃燒時才會釋放的特殊香氣。

因為捕獵難度極大，煉制鯨油的損耗也不低，加上鯨油燃燒時間相較于普通動物油脂更加持久且?guī)в挟愊恪?

所以鯨油燈燭的價格一向居高不下，不是尋常的豪商可以用得起的。

而整個古董店里都充斥著這股異香，肖恩猜測恐怕店里的燭臺里添加的全是鯨油。

這個法夫納爾的財力果真不俗。

看來那群喜愛享樂的吸血鬼給這座城市帶來了很多昂貴的消耗品。

該說不說造假果然是每個古董商人的天性嗎？

僅僅一眼，肖恩便看到了好幾個仿真的贗品，弄的挺真的。

要不是他知道正品擺在哪里，或許還真會被這家古董店給忽悠了。

目光從店里各式各樣古怪稀奇的玩意挪開，肖恩看到那個坐在紅木桌案后面的矮人。

或許是墊高了座椅的緣故，肖恩乍一眼看去，除了過于健壯的體型之外，并沒有立刻看出他的身高問題。

這個家伙一副中年的模樣，濃厚的絡腮胡自兩邊鬢角一路蔓延到下頜，彎弧的鷹鉤鼻之上是一對看起來有些陰翳的眼睛，頭上帶著一頂小帽，身上寬大而松散的長袍依舊被那身鼓脹的肌肉給撐起。

這應該就是薇薇安口中博倫克林掌握消息最多的法夫納爾了。

但有些出乎肖恩的意料。

這個火桶幫的掌控者，雖然體型在矮人里依舊算是健碩，但那和面容年齡不符的斑斑白發(fā)和隱而不發(fā)的虛弱卻讓肖恩有些懷疑這樣一個人真的有實力掌握那么多矮人手下嗎？

在這個擁有魔法和各種神奇力量的世界，力量即強權，很多時候并非一句虛言。

“我聞到了一股地獄的臭味……是有惡魔的契約者進來了？還有你薇薇安，你逃出了博倫克林，為什么又回來了？”

法夫納爾背靠由羽絨和絲綢編織而成的靠墊，將自己的脊背挺得筆直，深邃的眼眶之內(nèi)那對墨綠的眼瞳從肖恩身上移開，看向薇薇安。

薇薇安的臉上流露出一分一閃而逝的疑惑，總感覺這回見到的法夫納爾和此前有些區(qū)別，是因為發(fā)型變了嗎？

她不是很明白，但還是老實回復說：

“我是維蒂娜和肖恩聘請的向?qū)В麄儠Ｗo我的安全?！?

法夫納爾的目光轉(zhuǎn)移向掀開了斗篷兜帽的維蒂娜和肖恩：“能從那群吸血鬼的手里保住薇薇安，看來兩位的實力相當不錯?！?

“既然你們在晚上來我這里，想必是希望獲得答案。說吧，你們的問題是什么？看在薇薇安的份上，我可以給你們優(yōu)惠?！?

維蒂娜也不廢話：“天父教廷的主教丹尼爾·勞倫斯失蹤了，我想知道他的行蹤，以及博倫克林的教堂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為什么一個教廷人員都不見了?！?

“詢問天父教廷，你們是天父教廷的人……奇怪，難道現(xiàn)在天父教廷這么缺人，連惡魔契約者都不放過了嗎？”

在耳邊西狄婭的嘲笑中，肖恩回了一個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對天父而言，眾生平等，不論是被人類欺騙囚禁的惡魔，還是沒有手中鍛造鐵錘高的矮人，都是一樣的。”

【……你*！】

“呵……不愧是天父教廷的神官，讀過書的說話就是不一樣。”

法夫納爾粗壯的手指拿起一旁的煙斗，敲擊著面前紅木桌案上：“你們問了兩個問題，不過答案倒存在一些聯(lián)系。我確實知道一些你想要的情報，不過價錢……”

手中的煙斗敲出聲聲響聲，殘留的煙灰抖到桌案上，這位矮人頭目皺著眉頭看著肖恩和維蒂娜脖頸處露出斗篷遮擋之外的銀鏈。

那應該就是天父教廷的十字吊墜。

“這個答案和啜泣半島的領主有關，這群冷血的家伙不喜歡有人在背后對他們說三道四，雖然我也不怕他們，但價格也會比尋常情報更貴……”

“三百枚銀令，或者五枚皇家玫瑰。”

聽到這個價格，不單是肖恩，維蒂娜的眉頭也是一皺。

先不說他們身上現(xiàn)在總共的錢幣有多少，單論這個報價便是過于高昂了。

皇家玫瑰，其實也就是金磅的別名。

因為北方王國在鑄造金磅的時候會在硬幣上面熔鑄代表都易王室的玫瑰圖案，所以金磅又被稱為皇家玫瑰。

雖然按照金銀的實際價值來判斷，五金鎊的價值只與一百銀令相當。

但由于北方王國鑄造的金鎊數(shù)量稀少，大多被郎丹的王室貴族保有，很少流通到市面上來。

因此金磅更多被用作身份和地位的象征與證明。

實際交易中一枚皇家玫瑰的價值要遠超二十銀令。

“法夫納爾，你這報價也太高了吧？”

薇薇安注視著面色不變的矮人，提出了質(zhì)疑。

法夫納爾從一旁的煙袋中取出煙草加入手中的煙斗當中：

“博倫克林知道最近到底在發(fā)生什么的人很少，愿意分享內(nèi)幕的人就更少了，尤其是那個被流浪漢占據(jù)的教堂，他們在一夜之間全部失蹤，沒幾個人知道發(fā)生了什么。

你們是天父教廷派來調(diào)查情況的吧？我可以很直接地告訴你們，整個博倫克林，擁有丹尼爾·勞倫斯去向消息并愿意告訴你們的，只有我?！?

“你們可以慢慢思考，反正三百銀令對我而言也不算什么，只是我覺得這個消息值得?！?

他點燃了煙斗里的煙草，深深吸了一口。

吐出的煙圈下，那個煙斗表面鑲鍍的鎏金足以佐證法夫納爾的財富。

“法夫納爾，能不能便宜一點？一點點也可以?！?

薇薇安請求降價。

“呵呵……這樣吧，我有個東西被華夫街的那個理發(fā)匠給拿走了。如果你們能取回我被拿走的東西，我便告訴你們想要的答案?！?

薇薇安聞言扭頭，看向皺眉思索的肖恩和若有所思的維蒂娜。

“行?！本S蒂娜上前一步，手掌壓在矮人面前的桌案，居高臨下地看著法夫納爾，“但我怎么確保我們?nèi)』亓四阆胍臇|西能如實獲得想要的情報？”

一個輕薄的石板被法夫納爾從桌案下取出：

“每一個第一次來我這交易的人都有這種疑惑，我們可以簽訂契約，盲目秤女的監(jiān)督可以確保我的消息是準確，畢竟沒人愿意忍受穿心刺骨之痛。”

維蒂娜回頭看了一眼肖恩，目光在他的左手手腕停留片刻，轉(zhuǎn)頭看向?qū)γ娴陌耍?

“行，那就按你說的來，我和你，簽訂這份契約，你丟失的東西，和我想要的情報，互換。”

“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