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顧己一臉迷茫，張天元恨不得穿回昨晚給自己兩個大嘴巴子。

也不知道自己當時狂什么東西。

他嘿嘿笑了兩聲，臉上的皺紋堆積在一起，山羊胡翹了翹，本來還有幾分仙風道骨在，現在身上的道袍破了，臉上也有不少灰塵。

這么一笑，看起來像個奸佞。

“您別這么笑，我害怕?！毙〗車樀靡欢叮s緊躲到了顧己身后，只探出一個腦袋。

張天元的笑一下子就縮回去了，看起來還有點委屈巴巴的。

“顧天師，我和我師弟雖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也算是有點人脈背景，您如果想要找什么東西，我們兩個都可以先幫您去找，等確定了您再動身，這樣也好節省時間?！?

他搓著手。

師父多年以前就已經仙逝，仙逝之前曾經和他們說，如果碰到更厲害的人，只要能將道觀發揚光大，他們可以重新拜師。

他本來沒把顧己放在眼里。

但她昨夜念出的引魂咒，五雷凈陰咒，是他和師弟學了大半輩子都沒學會的咒術。

最重要的是，顧己使用的咒術似乎更加古老更加完善。

她身上一定有秘密，不管是什么秘密，她的前途都一定不可限量，跟著她，一定能將道觀發揚光大。

張天元腦子飛速運轉，但顧己卻只是眨巴了兩下眼睛，“抱歉啊，我沒想收徒，特別是您這樣……額，年紀這么大的徒弟?！?

“……”他被嫌棄年紀大了？！

“不收徒也行！但如果下次您再有此類事情需要解決，可不可以把我或者我師弟叫上？”

[可以答應。]無妄的聲音上一秒剛說完，下一秒顧己就立刻開口。

“好。”

無妄：[……你就這么相信我啊？]

[嗯！我無條件相信無妄姐姐。]她給了自己離開下路村的底氣，催生了她的勇氣，改變了她的處境。

她笑眼盈盈，[而且，你和我爸爸媽媽是同盟，對不對？]

無妄輕笑：[嗯。]

[那我相信你是應該的。]

這種無條件的依賴和信任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擊中了無妄，她感覺自己的靈魂都在發熱，作為一個地府公職人員，她是不會哭的，可此刻，她卻久違想起了自己還作為人類時候的情感。

那是人類的眼眶所無法承受的重量，所以人類就有了眼淚。

她嗯了一聲，把情感藏在細微的顫聲中，[張天元和甘茨是圈內挺有名氣的兩個道士，不少人找他們看事，你需要更多的聲望。]

[聲望？]

[聲望和功德一樣，對你的修為都有幫助，要和西岳鬼帝抗衡，你要走很長很長的路，我們等不了，你爸媽也等不了。但如果你有了聲望，如果有人愿意為你修建金身，你就能在短時間內以肉身成神，四大神器集合，你才有可以和西岳鬼帝抗衡的力量。]

無妄有些不忍，[我知道，你還小，剛從下路村離開就要讓你做這么多，是我們不好，但——]

[你們很好，我也很樂意做這些。]這一點顧己倒是沒有撒謊，[那床百家被，很暖和。下路村的那些冤魂們對我說的謝謝，很動聽，喬阿姨離開的時候對我說的那句謝謝，我也很開心，小杰也變好了，我有能力做這些，并且做到了，無妄姐姐，說明我很厲害對不對？]

無妄鼻子發酸，[嗯，很厲害！]

[所以不要再說那些話，你們沒有對不起我，命運選擇了我，但我不認命，我不是溫室里的花朵，我要頂著風雪完成我肩膀上的責任，我要給我們一個大團圓的結局。]

顧己從沒覺得這些是負擔，反而覺得是獎勵。

能夠用自己的能力幫到別人，多酷啊。

無妄看著她笑容明朗，也忍不住跟著勾起嘴角，她嗯了一聲，不再說那些矯情煽情的話，[張天元和甘茨和你有緣，雖然不是師徒緣，但你是他們兩個生命中的貴人。]

有幫手比沒幫手好。

任何東西都有圈子，權貴人士內，像君毅這種完全不信鬼神的人少之又少。

大多數都是半信半疑和深信不疑的。

華夏也有處理特殊事件的機構，還有玄學協會。

而張天元和甘茨，可以保證顧己在圈內不被排擠。

聽到顧己的好字，張天元的小嘴一下子就閉了起來，他先是愣住，然后激動地捋了兩把快要禿的腦殼，又順了兩把自己的山羊胡，原地激動轉了兩圈之后嘴角壓制著笑，強裝鎮定，“顧天師，我年紀大了耳朵不好，你剛才是不是說好？”

“嗯！你們兩位年紀比我大，算是我的長輩，我實在是沒辦法做你們兩位的師父，我也剛入門，但我們可以做朋友，或者我們合作，以后再有此類的事情我就叫你們?！?

雖然是個小姑娘，但顧己的氣質很沉穩，說話也是不疾不徐的，讓人聽著很舒服。

張天元雙手一拍，激動地連連點頭，“那我們怎么聯系？是傳聲符，或者是用什么法器，亦或者——”

他目光落在顧己身后背著的刀身上，他親眼看著那把刀從門外飛進來，再飛去顧己那里。

生出靈智的法器，他這輩子都沒見過！顧天師肯定有傳聲法器。

張天元想著見見世面，然后就看著顧己從自己小小的乾坤袋里挖呀挖呀挖。

“啊，找到了！”顧己眼眸一亮。

傳聲符？傳聲法器？！

張天元興奮的心臟瘋狂跳動。

顧己伸出手，“我們加個微信吧！”

她手上躺著的是二十一世紀最偉大傳聲法器——手機。

張天元：“……？”

“怎么了？張道長沒有手機嗎？還是沒有微信？”

“……有，有?！?

他掏出自己的手機，雙方掃了二維碼。

萬萬沒想到，是這么樸素的聯系方法。

加上好友之后，顧己給他發了個可愛的表情包，又給當著他的面給他發了個語音。

張天元：“顧天師，我就在你跟前呢，給我發語音干嘛？”

顧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以前沒用過手機，后面從下路村出來之后一直在康復治療，也不讓我多玩，我就加了葉叔叔，卿潼姐姐的微信，你是我加的第三個人，我還沒給人發過語音呢，我想試試是不是真能聽見?！?

張天元默默背過身去，忍住眼淚，死嘴，以后別多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