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平安鏢局走出，韓山故地重游，采摘著沿途的野菜。

只是心態已截然不同。

韓山已不再迷茫，也已經不是那個只知道在山中采藥的孤僻少年。

“嗯，這次也給陳老的茶里加點山茱萸吧?！?

韓山輕聲自語。

想起陳老每次喝他特制茶包時，那副明明很受用，卻偏要板著臉的模樣。

嘴角不自覺地揚起一絲笑意。

走進百草堂，黎沐川早已等在門口，自然而然地接過藥簍。

“黎叔，浩子怎么樣。”

“放心吧，過的很好?！?

“葉無傷再不要臉，也不會對一個沒練過武的平民出手的?！?

“這就好?！?

“去吧，陳老在后面等你了?！崩桡宕ǔ笤号伺?。

“嗯。”韓山點點頭，邁步朝后宅走去。

沿途遇到的百草堂弟子紛紛駐足，恭敬的喊一聲韓山哥。

韓山一一回禮，心中卻有些恍惚。

就在幾個月前，這些人看他的眼神還充滿戒備。

如今因為替黎浩出頭一事，他在底層弟子中竟有了這樣的威望。

“門沒鎖，進來吧。”陳老的聲音從屋內傳來。

韓山推門而入，見陳老已經備好了茶，卻不招呼他落座。

短暫的沉默后，陳老開口問道：“韓山，你可愿拜我陳福為師？”

韓山當即跪倒，只是磕頭。

“不管您認不認?！?

“在我心中，您永遠是我的師傅?！?

“我說的話也絕不會變，您百年之后，我當為您盡孝?！?

陳老的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他膝下無子，但在百草堂中人望頗高。

只是人老了，總是疑神疑鬼。

最開始韓山說要為他盡孝，陳老是不信的。

但現在看來，韓山確實有幾分本事，也是個真性情。

陳老也就默認了此事。

有也好，沒有也行，隨他去吧。

韓山奉茶之后，二人便正式結為師徒。

但韓山拜的是陳福，而不是百草堂。

在大淵，這便屬于“半師”，只拜個人，不拜宗門。

有點類似于天下樓收另外兩家弟子，學《擒龍控火》的意思。

陳老扶起韓山，將幾本冊子塞入弟子懷中

“《燃血拳》與《銀針尋脈》是百草堂的功夫，我不能傳你?！?

“但醫術與我個人修習的《叩齒法》，倒是可以傳授給你。”

“你就在這練習一下，爭取今日入門?！?

“是”

韓山點點頭。

雖然學不到《燃血拳》和《銀針尋脈》

但有陳老這一層關系在。

韓山總算有資格在百草堂的倉庫中挑選新鮮草藥。

也能正式委托黎沐川，從其他人手里收購新鮮靈草了。

這關系到成就點數，和青帝萬象譜的升級。

雖然性價比上來說，不如韓山自己采集來的快。

但也算是條路子。

只是得多花點銀子了。

《叩齒法》并不復雜，已韓山當前的悟性，一炷香的時間內便已掌握。

這門奇術并非對敵之法。

而是強身健體，固本培元的鍛體之法。

但韓山并沒有小看這門功法。

如果他猜的沒錯，這門奇術調動的超凡之力，應該是藥力。

可以幫助武者更有效率的吸收丹藥藥力。

并且對增長血氣的丹藥也有效。

正好可以彌補青帝萬象譜不能吸收修煉丹藥的缺陷。

韓山又問了陳老幾個修煉上的問題，再當場展示了一次叩齒法后。

陳老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愧是奇術天才，學的就是快?！?

等到二人討論到醫術方面的問題時，陳老發現，韓山對醫術的認知中，總帶著一些離經叛道的東西。

這是韓山結合了一些現代醫學常識所提出的構想。

陳老一概否決，還著意提點了韓山一句。

“除了百草堂之外的醫書，你最好不要亂看?！?

“不是說他們的醫術不行”

“而是這些醫書體系不全，有些甚至非常極端?！?

“若是沒學明白，反而害人害己。”

見韓山不以為然，陳老講了幾個民間庸醫私下治病。

結果治死好幾人的故事。

并著重強調了一個組織。

濟世道。

“若有自稱‘濟世道’的醫生要幫你看病，你一定要離他們遠點?！?

“為什么？”

“這幫人的腦子不太正常?！?

韓山還要追問，陳老卻不愿再多聊。

....

....

深夜的大涼山籠罩在朦朧月色中，山風裹挾著草木清香拂過兩人的衣袂。

阿紫攥著異草的手指微微發白，指尖還帶著幾分顫抖。

她刻意避開韓山探尋的目光，心里翻涌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既惱他遲鈍，又怨自己太過在意。

“喏，給你?！八龑孜懂惒萑M韓山手里，聲音比山間的夜露還要涼。

往日靈動的眸子此刻低垂著，長睫在月光下投下一片陰影。

韓山敏銳地察覺到異常，試探的話語在唇齒間轉了幾轉，最終化作一聲輕嘆。

他太了解這個倔強的苗疆少女，此刻追問只會讓她更別扭。

見狀，韓山也不逼迫，只是與對方一同練習著《化精練氣》

“你練的不錯，再過幾次，就能完全掌握了。”

韓山夸獎到。

阿紫的《化精練氣》本就是殘篇，只有吐吶日月靈氣的法門。

故而需要二人合力，將法門完善。

才好放心的傳給苗疆的孩子們。

“嗯，你什么時候開始走鏢？”

阿紫突然問到。

“不急，得等我內勁了再說。”

說到這里，韓山順勢問了好幾個內三合的問題。

“這倒也不難，無非是意與氣合，氣與力合?！?

“尋常人，多練幾年也能通曉?！?

“但你若要速成，我倒有個法子?！?

“是什么？”

韓山連忙詢問。

“殺敵。”阿紫答的很快“生死之間，有大恐怖?！?

“它會逼迫你的潛意識，讓身體記住正確的感覺?！?

“你愿意隨我去剿匪嗎？”

阿紫詢問到。

“剿匪？”

“這附近的匪患，不是已經被你殺的很干凈了嗎？”

“嗯，我們去隔壁大理城，那邊匪患猖獗，正好給你練手?！?

韓山愣住了。

這算怎么個事。

邀請他私奔？

見韓山沒有反應，阿紫沉默一陣之后，重新開口：“你最近肯定不能待在永安城了?！?

“為什么？”

“因為新任的縣令，姓尹?！?

韓山皺眉。

“你是說，因為我殺了尹守禮，這新任縣令，要來找我麻煩？”

“必然的。”

阿紫肯定的說到。

“苗疆的承諾隨時有效。”

“如果你愿意入苗疆，我們也能保你一世安寧。”

韓山搖了搖頭。

這可不行。

自己費盡千辛萬苦進了平安鏢局，所求的不過是行走四方，收集植物圖鑒。

怎么能困守在苗疆呢？

阿紫見對方固執，也不再多言。

“不過，等我忙完這陣，就去大理看山茶花吧”

“哼。”

少女背過身去，也不知是何種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