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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8章 心有靈犀

顧馨巧坐立難安,在院中來回踱步。她的裙擺在石板上摩擦出細(xì)微的沙沙聲,每一步都透著焦慮與不安。

那股不詳?shù)念A(yù)感如同暗涌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涌上心頭,幾乎要將她淹沒。

趙氏站在廊下,默默注視著夫人反常的舉動。她的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欲言又止。作為家生子出身的侍妾,她深諳自己的身份,但此刻看著夫人如此失態(tài),還是忍不住上前。

“夫人,天色已晚,露水重了?!壁w氏輕聲勸道,“要不要進(jìn)屋喝杯熱茶?”

顧馨巧停下腳步,轉(zhuǎn)身看向趙氏。月光下,她的臉色顯得格外蒼白,眼中泛著晶瑩的淚光:“妹妹,我這心里頭慌得很,就像當(dāng)年老爺在西陵受傷那次一樣。那時候,我也是這般坐立不安?!?

趙氏心頭一緊,強(qiáng)自鎮(zhèn)定道:“夫人莫要多想,星河和星霆都在老爺身邊,定能保護(hù)好老爺?!彼焓址鲎☆欆扒晌⑽l(fā)顫的手臂,“隴城雖遠(yuǎn),但有他們兩位在,老爺定然平安?!?

“但愿如此?!鳖欆扒擅銖?qiáng)擠出一絲笑容,任由趙氏攙扶著走向廊下的藤椅。

兩個女人相對而坐,都明白彼此的擔(dān)憂。這些年來,她們早已如同親姐妹一般。顧馨巧從未因趙氏的身份而輕視她,在她看來,趙氏雖是家生子出身,卻懂事知禮,從不越矩。

趙氏望著夫人憔悴的面容,想起當(dāng)年自己生下女兒時的情景。那時她主動請求讓顧馨巧撫養(yǎng),只為給孩子一個光明的未來。夫人二話不說就應(yīng)下了,還親自照料她的月子。

“夫人,喝口茶吧?!壁w氏將熱茶遞到顧馨巧手中,“您要是累了,不如先去歇息。”

顧馨巧接過茶盞,卻只是捧在手心,任由溫?zé)釢B透掌心:“我睡不著,總覺得心里頭空落落的。這些日子,連做夢都夢到老爺和孩子們?!?

遠(yuǎn)在隴城,楚星河正指揮將士們收拾戰(zhàn)場。殘陽如血,將整片天空染成暗紅色。方才一戰(zhàn),他們雖然擊退了黑鷹幫,但父親楚云浪也在戰(zhàn)斗中受了傷。

戰(zhàn)場上到處都是斷裂的箭矢和破損的連珠弓,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和硝煙的氣息。將士們正在清點傷亡,收斂戰(zhàn)友的遺體。

“大公子,這些繳獲的連珠弓要如何處置?”一名滿臉血污的將士走到楚星河面前請示。

楚星河轉(zhuǎn)身看向那堆從黑鷹幫手中繳獲的連珠弓,眼中閃過一絲銳利的光芒:“全部收起來,教會我們的將士使用。既然黑鷹幫用我們的武器對付我們,那我們也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將士們轟然應(yīng)是,紛紛行動起來。楚星河站在高處,目光掃過忙碌的戰(zhàn)場。他的鎧甲上沾滿了塵土和血跡,臉上還帶著未褪的戰(zhàn)意。

指揮使踏著夕陽的余暉走來,拍了拍他的肩膀:“多虧有你在,這次才能守住隴城。你父親的傷勢如何?”

“大夫已經(jīng)處理過了,暫時無礙?!背呛拥氐?,眼中閃過一絲疲憊,“我得先回去照看父親,還請指揮使多多擔(dān)待?!?

看著楚星河離去的背影,指揮使不禁感慨萬分。這對父子雖因連珠弓之事被貶隴城,卻仍在危急時刻挺身而出,實在令人敬佩。

回到住處,楚星河輕手輕腳地推開房門?;璋档挠蜔粝?,父親正在榻上沉睡。他走近查看父親的傷勢,見包扎的布條上并無滲血,這才稍稍放心。

屋內(nèi)陳設(shè)簡陋,只有幾件必需的家具。這里比不得帝都的宅邸,但在這苦寒之地,能有個遮風(fēng)擋雨的地方已是不錯。

楚星河脫下沾滿血污的鎧甲,換上一身便裝。這些日子在隴城,他也學(xué)會了不少生活本事。想到日后能給柔柔露一手廚藝,他的嘴角不自覺地?fù)P起一抹笑意。

正當(dāng)他準(zhǔn)備去廚房時,院子里傳來一陣騷動。林小七叼著一只肥碩的野雞回來了,而在它身后,一個熟悉的身影正慢悠悠地踱著步子。

“青羽!”林小七立刻丟下野雞,興奮地?fù)湎蚰莻€身影。

青羽輕輕叫了一聲,仿佛在回應(yīng)它的老朋友。它的毛色依舊雜亂,但眼神卻比從前更加靈動。在這荒涼的隴城,它似乎也找到了屬于自己的位置。

楚星河看著這一幕,心中涌起一絲暖意。即便在這苦寒之地,也總能找到些許慰藉。他彎腰撿起野雞,決定今晚給父親燉個雞湯。

屋內(nèi)的油燈在風(fēng)中搖曳,投下?lián)u擺的影子。楚星河坐在灶臺前,看著鍋中沸騰的湯水,思緒不由得飄向遠(yuǎn)方。不知此刻帝都的柔柔在做什么,是否也像他一樣,在想念著彼此。

青羽輕盈地躍上桌面,月光透過窗欞灑在它銀灰色的羽毛上,閃爍著點點光芒。它朝著靈靈和小墨招呼道:“快上來,這林小七可不是什么善茬?!?

屋外的風(fēng)吹動著樹葉沙沙作響,林小七正趴在院子里,一雙眼睛緊盯著屋內(nèi)的動靜。它那粗重的喘息聲在夜色中格外清晰。

靈靈小心翼翼地邁著步子,輕巧地跳上桌面。它那優(yōu)雅的姿態(tài),與青羽形成鮮明對比。小墨卻躲在楚星河身后,將自己的小爪子舉起來,竹筒在爪子上晃蕩著,發(fā)出輕微的碰撞聲。

“我是來給楚星河送信的特使,你這野狗可不能亂來?!毙∧穆曇魩е┰S顫抖,但仍然鼓起勇氣沖著林小七叫嚷。

楚星河雖聽不懂它們的對話,卻從小墨的動作中明白了它的意思。他伸手取下竹筒,手指微微發(fā)顫。這個來自遠(yuǎn)方的信件,承載著他日思楚想的消息。

抽出信件,展開一看,是太子的親筆書信。紙張上還殘留著淡淡的墨香,字跡遒勁有力,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嚴(yán)。

信中詳細(xì)提到了林芷柔送去的三只鷹隼,字里行間充滿贊賞。更重要的是,她揭露了魏王的身世之謎。太子對林芷柔贊不絕口,稱贊她有勇有謀,是難得的人才。

看完信,楚星河的眉頭微皺,立刻將其丟進(jìn)灶火中?;鹕嘭澙返靥蝮轮垙?,將太子的密信化為灰燼。這種涉及朝廷機(jī)密的信件,萬萬不能留下任何痕跡。

青羽也湊上前來,抬起爪子:“還有一封,你媳婦給你的?!彼难劬﹂W爍著狡黠的光芒,似乎對這封信格外感興趣。

楚星河接過信,手指微微顫抖。信封里還夾著兩張五百兩的玉牌,那鮮艷的紅色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刺眼。他的心猛地一揪,酸澀感涌上心頭,喉嚨仿佛被什么堵住了。

身為男人,本該撐起一片天??扇缃瘢瑓s淪落至此,還要靠妻子接濟(jì)。這種無力感,讓他的心口發(fā)悶,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

展開信紙,林芷柔那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她興奮地講述著如何收了魏王的庫房,字里行間滿是得意。那些歪歪扭扭的字,仿佛在跳躍著訴說她的喜悅。

楚星河不禁莞爾,仿佛看到她那雙明亮的眼睛閃爍著狡黠的光芒,嘴角掛著得意的笑容。這個調(diào)皮的丫頭,竟然把人家的庫房搬空了。想到這里,他既擔(dān)心又好笑。

信中還提到,她將兒子陽陽送去了青霞山,拜在一位云真人門下。雖然字跡平靜,卻掩飾不住母親的不舍。那些略顯潦草的字跡,透露著她寫信時的心情起伏。

楚星河的手指輕輕撫過這段文字,仿佛能感受到她寫下這些字時的猶豫和心痛。他明白,這是她為保護(hù)兒子的無奈之舉。魏王的秘密被揭露,難保不會遷怒于人。

最后那句“好想你,太想了!愛你!”讓楚星河的心猛地顫動。他的拇指輕輕摩挲著這行字,仿佛能觸摸到她寫信時的心情。那些字跡略顯潦草,卻飽含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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