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玄取出隨身攜帶的金瘡藥，替他們簡單包扎。藥粉灑在傷口上，火辣辣的疼。安馬玥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但還是強忍著沒有出聲。

“呂大哥...”她咬著牙，眼中滿是不解，“他是內奸？”

“沒錯。”秦玄一邊為她上藥，一邊說道，“那天在月湖，我故意在侯爺面前透露了今天的行動計劃。”

“你是在釣魚？”上官霄眼睛一亮，隨即又皺起眉頭，“可是，呂岳跟著侯府這么多年...”

“正是因為跟著時間長，才最容易被人忽視。”秦玄的動作很輕柔，但語氣卻異常冰冷，“誰能想到，侯府的侍衛長會是內奸？”

“所以你早就懷疑他了？”陳宮燁問道。

秦玄搖頭：“從秋簫下毒那件事開始，我只覺得不對勁。老鷹婆雖然狡猾，但要在侯府布下這么大的局，沒有內應是不可能的。”

“那天在月湖...”端木青若有所思，“你說要帶人去幽蘭閣搜查，其實是故意放出的消息？”

“不錯。”秦玄繼續為眾人處理傷口，“抓老鷹婆容易，但要揪出內奸卻很難。我料定他們會來殺我滅口，所以讓你們埋伏在此。只是沒想到，竟然呂岳出手。”

說著，他走到呂岳的尸體旁，手中長刀再次揮舞。刀光閃過，呂岳的面容瞬間被斬得面目全非。

“你這是...”端木青皺眉。

“侯府出了內奸，對永安侯府的聲譽影響太大。”秦玄擦拭著刀身，刀刃在月光下泛著冷光，“此事需要保密。”

上官霄立刻會意：“明白了，就說呂岳失蹤，這具尸體是老鷹婆的同伙。”

“那個女人呢？”安馬玥突然問道，“就是給秋簫送信的那個。”

“死了，扔在后園的枯井里。”秦玄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寒風吹過，幾人不由得打了個寒戰。眼前這個年輕的捕頭，手段竟如此果決狠辣。

端木青沉吟片刻：“這么說，這個懸案終于水落石出了？”

“不錯。”秦玄收刀入鞘，“老鷹婆綁架秋簫父母，逼她下毒。我們順藤摸瓜找到幽蘭閣，最后在這里將他圍殺。就這么簡單。”

“簡單？”安馬玥忍不住嘟囔，“要不是我們拼死相搏，你早就...”

話沒說完，就看到秦玄向他們深深一揖。這個平日里總是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年輕人，此刻的神情無比鄭重。

“諸位為救在下浴血奮戰，此恩此情，秦玄永生難忘。若不嫌棄，愿與諸位結為生死之交。”

這一拜，情真意切。

上官霄等人也被感染，紛紛還禮：“能助秦捕頭除暴安良，是我等之幸。”

“既然是兄弟了...”安馬玥眼珠一轉，露出狡黠的笑容，“那你得把那招絕世武功教教我們。”

秦玄警惕地后退一步：“喂，你這是趁火打劫。”

“怕什么，咱們現在可是生死兄弟。”安馬玥不依不饒，“先把你那把寶刀給我們瞧瞧。”

“就是，”上官霄也湊上來，“剛才那一刀，簡直神乎其技。”

秦玄將游云刀緩緩抽出，刀身在晨光下泛著淡淡寒芒。刀鋒上細密的紋路如同流動的銀河，在陽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輝。

“有什么好看的？不過是一把普通的刀罷了。”他笑著將刀柄倒轉，遞給安馬玥，“至于刀法，更是簡單得很，就這么一招。”

安馬玥接過游云刀，手掌觸及刀柄的瞬間，一股凜冽的寒意順著掌心蔓延至全身。他不由自主地打了個寒顫，目光卻始終無法從刀身上移開。

“一招？”安馬玥喃喃自語，手指輕輕撫過刀身上游龍般的刃紋。

旁邊的鏢師們面面相覷，眼中滿是不解。這位秦捕頭的武功實在讓人難以理解，明明身手不凡，卻總是一副輕描淡寫的模樣。

“這把刀...”安馬玥愛不釋手地撫摸著刀身，“寒星鐵打造，刃紋如此精美，定是名匠之作。”

“喂，你口水都要滴到我刀上了。”秦玄無奈地看著安馬玥死死抱著刀不撒手的模樣，伸手要去奪回。

安馬玥依依不舍地將刀還給秦玄，眼中依舊閃爍著癡迷的光芒：“秦兄，這把刀若是愿意出手，我愿意用全部身家換取。”

“不必了。”秦玄將游云刀收回刀鞘，淡淡道，“這把刀對我來說，不僅僅是一件兵器。”

第二天一早，天威四劍回了鏢局，秦玄則前往永安侯府復命。

府門前的侍衛認出秦玄，立即通報。不多時，秦玄便被引入內堂。

永安侯正在批閱文書，見秦玄進來，放下手中的毛筆：“事情辦得如何？”

“侯爺，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秦玄將遼國密諜滲透安陽府的計劃和柳覺文被殺一事娓娓道來，又說明了在幽蘭閣和戶部圍剿老鷹婆的過程。

堂內一片寂靜，只有秦玄平穩的敘述聲回蕩。關于呂岳和柳月娘的事，他只字未提，只說是老鷹婆脅迫秋簫殺人。

“這群密諜居然混進了云州行在，真是膽大包天！”永安侯聽完后，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案幾。

秦玄注意到永安侯的神色變化，小心開口：“如果侯爺沒有異議，江寧縣這邊就按此結案了。”

“準。”永安侯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深意。

“屬下還有幾件事要請示。”秦玄見時機合適，繼續道。

永安侯抬眼看他：“說。”

“第一，那二百四十名遼國老兵應該已經進入安陽府境內，還請侯爺派人通知邊關將領，及時剿滅。”

永安侯眼中精光一閃：“不錯，這些人確實該除掉。朝廷絕不容許有人在邊境興風作浪。”

“第二，幽蘭閣長期為非作歹，殘害百姓，還請侯爺下令徹底鏟除。”

“豈有此理！”永安侯重重拍案，茶盞隨之跳動，“居然在天子腳下如此猖狂，本侯定要將其除之而后快！”

“最后，秋簫的父母可能還被關在幽蘭閣。另外，天威鏢局四劍在此戰中出力甚多...”

“這些本侯自有分寸。”永安侯揮手打斷，目光深邃地看著秦玄。

“多謝侯爺。”秦玄躬身行禮，心中卻暗自戒備。

堂內一時陷入沉默，空氣仿佛凝固。永安侯忽然開口：“對了，我那侍妾柳月娘這幾日不見了，呂岳也沒回來復命，你可知道他們去了哪里？”

秦玄心中一凜，面上卻不動聲色：“呂大哥已有數日未見。至于侯爺的侍妾...莫非是私逃了？”

“大膽！”站在一旁的司鴻軒勃然大怒，“你算什么東西，也敢如此放肆！”

“住口！”永安侯厲聲喝止。

司鴻軒看到侯爺凌厲的眼神，嚇得連連后退，額頭滲出冷汗。

“秦捕頭說得好。”永安侯意味深長地看了秦玄一眼，隨即揮退左右。

待屋內只剩二人，永安侯緩緩起身，踱步到窗前。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影子。

“那晚酒宴，我讓柳月娘獻舞。”永安侯背對著秦玄，聲音低沉，“誰知她剛開始跳，柳覺文就噴血而亡。想必是被嚇著了，所以才不辭而別...你說，將來能與她重逢嗎？”

秦玄心中一沉。永安侯這番話已經說明，他完全看透了真相，知道柳月娘和呂岳都與遼國密諜有關。

“回侯爺，依屬下之見，呂岳和柳月娘怕是再也見不著了。”秦玄斟酌著說道，“他們這一去，從此天人永隔，再也沒有機會伺候侯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