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眾人坐定，王書玉便將清明節那晚波斯坊發生的命案娓娓道來。說到貓妖索命時，他刻意壓低聲音，營造出幾分詭異氣氛。

“那晚月黑風高，波斯坊內突然傳出凄厲的貓叫聲。”王書玉說著，目光掃過眾人，“等仆役趕到時，只見四具尸體......”

“嘶——”韓文禮倒吸一口涼氣，“當真如此邪門？”

王書玉點頭繼續道：“更詭異的是，重要的商品在短短幾分鐘內就不翼而飛。那可是整整一箱價值連城的珠寶啊！”

“我們也聽說過些許。”韓文禮捋著胡須道，“還以為是市井傳言夸大其詞，沒想到竟是真的。”

“書玉在刑署，消息自然比外頭準確。”陳雅志接話道，眼中閃過一絲思索，“不過這案子......”

襄兒端著茶盤出來，一邊給眾人斟茶，一邊忍不住偷瞄王書玉俊朗的面容。她的手微微顫抖，險些打翻茶盞。

“那些波斯商人遠道而來，實在可憐。”襄兒輕聲道，眼中流露出同情，“不知這案子能否破得了？”

“怕是難。”呂清風搖頭，端起茶盞輕啜一口，“那江寧縣令雖是榜眼出身，但終究經驗尚淺，破案可不比作詩那般容易。”

“確實。”王書玉點頭，眉頭微皺，“刑署給了半月期限，眼看過半，卻還是毫無頭緒。這位榜眼怕是要栽個跟頭了。”

“唉。”襄兒嘆氣，纖纖玉指摩挲著茶盞，“這等鬼神之事，難為那小縣官了。”

船行至普濟寺下的湖灣停泊，遠處鐘聲悠悠傳來。眾人又叫了酒菜，觥籌交錯間將案子暫時拋在腦后。夕陽西下，晚霞染紅了半邊天空。

......

秦玄安排完早上的公務，疲憊地回到家中。庭院里花香四溢，幾只麻雀在枝頭跳躍鳴叫。

廚房里飄來陣陣飯香，小桃正在忙碌，鍋鏟翻炒的聲音清脆悅耳。而柳雨柔卻在小桃的床上酣睡，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呼吸綿長。

昨夜等他歸來，幾乎一夜未眠，這會兒終是支撐不住。秦玄看著她疲憊的小臉，心中涌起一陣愧疚。

他坐在窗前的藤椅上，一邊看著雨柔恬靜的睡顏，一邊思索著案情。陽光透過窗欞，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

那兩個蹊蹺的時辰，其他線索基本都已理清。可就是這最關鍵的時間問題，卻如同一團亂麻，怎么也理不順。

案發時分正值日落，陰云密布，細雨綿綿。稍有耽擱，天就會全黑。可就在這短短幾分鐘內，兇手卻兩次迷惑了馬克的眼睛。

“三五分鐘，怎么可能做到......”秦玄眉頭緊鎖，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椅子扶手。

“呵......”

雨柔醒了，揉著惺忪的睡眼坐起身，茫然地看了看四周。陽光照在她的臉上，為她鍍上一層柔和的光暈。

“嘻嘻，睡糊涂了。”她自嘲地笑道，聲音還帶著幾分慵懶，“還以為睡了一夜到早上，原來是午覺。”

“啊！”

秦玄猛地驚呼，從藤椅上跳了起來。

雨柔無意的一句話，如同閃電劈開迷霧，瞬間點醒了他。所有的疑點在這一刻豁然開朗。

“哈哈！原來如此！他根本不止那幾分鐘！”秦玄興奮地在房間里來回踱步。

他一把將雨柔抱起，在她額頭上輕輕一吻。雨柔剛睡醒，渾身酥軟，任他抱著動彈不得，只能紅著臉輕聲嗔怪。

“小姐姑爺，中午吃什么......”小桃擦著手進來，見狀羞紅了臉，慌忙轉身就跑，“我什么都沒看見！”

“大白天的，你們怎么......”小桃在外面嘟囔，聲音里帶著幾分羨慕。

“等你長大就懂了。”秦玄笑道，心情大好，“今日帶你們上街，看雜耍聽小曲，在春風坊玩一下午。”

“大人不是在查案嗎？怎么這般高興？”雨柔疑惑地問，纖細的手指輕輕整理著衣襟。

“多虧你一句話點醒了我，案情終于明朗了！”秦玄大笑，眼中閃爍著勝利的光芒，“這是給你的獎勵！”

云州城的春風坊，是這個時代最熱鬧的地方。街道兩旁的店鋪林立，叫賣聲此起彼伏，人來人往，熙熙攘攘。

秦玄漫步在街道上，目光掃過兩邊的院落。大大小小的彩棚錯落有致，每個彩棚都裝點得精致雅致，有的能容納七八個人表演歌舞，有的甚至大到可以讓人騎馬射箭。桌案錯落有致地擺放著，供人飲茶觀戲。

空氣中飄散著各種香氣，茶香、酒香、點心香，還有各色香料的味道交織在一起。街邊小販的吆喝聲、說書人的講述聲、戲臺上的鑼鼓聲混雜成一片。

“雨柔，小桃，我們去那邊看看。”秦玄指著一處裝飾華麗的彩棚，轉頭對身后的兩人說道。陽光下，他的眉眼溫和，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

柳雨柔和小桃緊隨其后。兩人都穿著新衣裳，眼中閃爍著好奇的光芒。柳雨柔一襲淡青色長裙，發髻簡單挽起，清麗脫俗；小桃則穿著鮮艷的紅色衣裳，活潑可愛。

走進彩棚，眼前豁然開朗。樓臺水榭，溪流環繞，一派江南園林的景致。臺上幾個女子正在表演彈唱，悅耳的絲竹之聲不絕于耳。觀眾席上坐滿了人，有的品茶，有的低聲交談，氣氛融洽。

“姑爺，那是什么？”小桃突然指著不遠處一個攤子，眼睛亮晶晶的。攤子上擺滿了各色糕點，色彩繽紛，香氣四溢。

秦玄嘴角微揚，大步走了過去。“老板，這些都來一些。”他指著攤子上的糕點說道。

老板笑呵呵地包裝起來：“客官好眼光，這些都是咱們云州城最有名的點心。乳糖圓子、水晶燴、科斗粉，還有皂兒糕、澄沙團子，保準您吃了還想吃。”

小桃接過糕點，迫不及待地塞進嘴里，臉上露出幸福的表情。

“慢點吃，別噎著。”秦玄看著她狼吞虎咽的樣子，語氣中帶著寵溺。

柳雨柔在一旁笑道：“小桃從沒見過這么多好吃的，讓她吃個夠吧。”她的聲音柔和，眼中帶著溫柔的笑意。

秦玄點點頭，又給小桃塞了幾塊糕點。街上的人流不斷，處處都是衣香鬢影。賣藥的小販穿梭其中，吆喝聲此起彼伏。有的在賣丹藥，有的在賣膏藥，各種藥材的氣味混雜在空氣中。

“那邊在演傀儡戲，咱們去看看。”秦玄帶著兩人來到另一處彩棚。

孫巧手的傀儡戲正演到精彩處。木偶在藝人靈巧的操控下，栩栩如生地演繹著一個個故事。臺下觀眾看得入迷，不時發出贊嘆聲。

“好！”隨著一聲喝彩，臺上的木偶做出一個漂亮的動作，引得觀眾連連叫好。

接著，他們又看了瘸婆婆的皮影戲。燈光下，皮影人物在白布上舞動，講述著一個個動人的故事。玉春班的瓦盆鼓節奏歡快，趙藝人的竹馬歌兒更是讓人忍俊不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