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鈴?fù)蝗豁懫穑D啡ラ_門,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師父,我給您送藥材來了。”
是慕玉香。
齊游風的心跳突然加快了一拍,他下意識地握緊了手中的畫軸。
慕玉香走進客廳,看到齊游風時明顯愣了一下,但很快恢復(fù)了常態(tài):“齊先生,沒想到在這里遇到你。”
慕玉香目光落在了展開的畫軸上,“這是...”
“是齊先生帶來請我鑒定的畫作。”吳多星說著,又湊近了些,“玉香,你來看看這胡須的筆法。”
慕玉香走近,仔細觀察了一會兒,眉頭微蹙:“確實有些特別,像是暗藏了什么。”
齊游風摩挲著手中的鐘馗圖,目光掃過畫中人物那威嚴肅穆的面容。
鐘馗黑面獠牙,手持利劍,正在驅(qū)趕群魔。
筆鋒遒勁有力,墨色濃淡相宜,整幅畫作散發(fā)著濃郁的古韻。
“這畫風......”齊游風瞇起眼睛,心中隱約有些猜測。
“小齊,你也看出些門道了?”吳多星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齊游風沒有立即回答,而是將畫卷輕輕展開,仔細端詳畫中細節(jié)。
古畫鑒定最忌諱的就是貿(mào)然下結(jié)論,每一分細節(jié)都可能藏著重要線索。
“吳教授,您知道北宋時期的隱款畫嗎?”齊游風一邊觀察,一邊問道。
吳多星眼前一亮:“你是說那些將落款隱藏在畫作中的名畫?比如崔白的《雙喜圖》?”
“對,”齊游風點頭,“崔白將落款巧妙地藏在樹干上。不止是他,北宋三大山水畫家范寬、郭熙、李唐的作品中也經(jīng)常有隱藏的落款。”
唐胖子在一旁聽得一頭霧水:“這是什么講究?為啥要把名字藏起來?”
吳多星搖了搖頭:“這你就不懂了。那個年代,畫家們之所以如此謹慎,很大程度上是受當時政治環(huán)境的影響。”
齊游風補充道:“只有像宋徽宗這樣的皇家畫院掌門人,才敢肆無忌憚地在畫作上留下標記。他甚至創(chuàng)造出了'一人'的專屬花押,寓意'天下第一'。”
說話間,齊游風的目光落在鐘馗下巴的胡須處。
那里有幾縷粗獷的胡須,筆觸與其他部分明顯不同。
他心中一動,拿起放大鏡仔細觀察。
“有古怪。”齊游風低聲呢喃。
吳多星也湊過來查看,老人家的手因激動而微微發(fā)抖:“這...這確實是瘦金體的'一人'!”
唐胖子一臉茫然:“一人?什么意思?”
齊游風轉(zhuǎn)頭看向他:“你連瘦金體是誰創(chuàng)造的都不知道?”
“瘦金體?”唐胖子撓了撓頭,“說實話,真沒聽說過。”
就在這時,吳多星的注意力又被鐘馗腰帶上的紋路吸引:“小齊,你看這里。”
齊游風湊近查看,只見腰帶中央有個極其隱蔽的雙龍紋。
這個發(fā)現(xiàn)讓他心跳不由加快。
“這是宋徽宗的宣和七印之一!”吳多星難掩興奮之情,“結(jié)合整幅畫的風格特點,這很可能是他臨摹唐代鐘馗圖的作品。”
齊游風深吸一口氣:“如果真是這樣,這幅畫價值幾何?”
“僅憑宋徽宗的署名,幾百萬是底價。”吳多星停頓片刻,“但如果能證實這是臨摹諸道子的鐘馗圖,價格至少要翻十倍!”
這個數(shù)字讓齊游風倒吸一口涼氣。
他的目光再次在畫作上游走,試圖尋找更多的線索。
古畫鑒定是門極其深奧的學(xué)問。
紙張、筆墨、構(gòu)圖、用色,每一個細節(jié)都可能成為判斷真?zhèn)蔚年P(guān)鍵。
而在古代,不同朝代的畫作特點各異,要真正看懂一幅畫,需要深厚的歷史文化功底。
齊游風雖然在古玩界摸爬滾打多年,但在古畫鑒定方面的造詣遠不及吳多星教授。
看著老人家嫻熟地分析畫作細節(jié),他不禁心生敬意。
“吳教授,您還收徒嗎?”齊游風半開玩笑地問道。
吳多星抬頭打量著他:“我聽說你在賭石方面很有一手,不如讓我考考你?”
齊游風欣然應(yīng)下。
趁著吳多星去書房取石的工夫,他迅速拍下三張照片發(fā)給黃麗麗,讓她轉(zhuǎn)給方不二看看。
吳教授很快回來,手里捧著一塊原石。
這是一塊通體碧綠的翡翠原石,表面布滿細密的紋理。
“這塊石頭,你看如何?”吳多星將原石遞給齊游風。
齊游風接過原石,仔細觀察起來。
他先是用手感受石頭的溫度和質(zhì)地,隨后又借助光線查看內(nèi)部的紋路。
很快,他就發(fā)現(xiàn)了一些關(guān)鍵特征。
“這塊石頭的水頭不錯,”齊游風說著,手指在某處輕輕點了點,“這里有一道裂紋,但不深,解出來應(yīng)該能出一個手鐲。”
吳多星笑而不語,示意他繼續(xù)。
齊游風又道:“不過最值錢的應(yīng)該是這個位置,”他指向另一處,“這里的顏色最正,而且結(jié)構(gòu)致密,很可能有極品。”
吳多星眼中閃過一絲贊許:“不錯,眼光確實獨到。這塊石頭前年在公盤上賣了兩千多萬,切出來后價值翻了三倍。”
一旁的唐胖子聽得眼熱:“要是我也有這本事就好了。”
吳多星瞥了他一眼:“這不是一朝一夕能練成的本事。小齊能有今天的水平,靠的是日積月累的經(jīng)驗。”
“想拜師?”吳多星頓了頓,“讓你師姐慕玉香安排吧。”
正說話間,黃麗麗的電話打了進來。
齊游風示意失陪,走到一旁接聽。
“方師傅怎么說?”齊游風開門見山地問。
電話那頭傳來黃麗麗略顯興奮的聲音:“方師傅說這幅畫確實不簡單,但具體的還要實地查看才能下定論。”
如果真能證實這是宋徽宗臨摹諸道子的作品,那將是一筆驚人的財富。
掛斷電話后,齊游風回到吳多星身邊,繼續(xù)請教古畫鑒定的知識。
老人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讓他獲益良多。
夕陽西下,齊游風和唐胖子從吳家告辭。
“走吧胖哥,去潘家園寶璽閣。”齊游風招手攔了輛出租車,唐胖子屁顛屁顛地跟上。
車上,齊游風給黃麗麗打了個電話,商量寄賣宋徽宗的鐘馗圖的事。
“麗姐,畫我?guī)н^去了。”
電話那頭傳來黃麗麗爽朗的笑聲:“放心,保證給你賣個好價錢。”
“那就麻煩你了。”
“對了,聽說你在跟吳教授討教鑒畫?”
“嗯,想跟老爺子學(xué)點真本事。”
“得了吧你,肯定又在打什么歪主意。”黃麗麗笑罵道,“我認識你這么久,還不知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