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中有事，我能理解。”齊游風漫不經心地說道，目光依舊停留在窗外，“正好趁這個機會多招個人，你們也能輪休。”

李武強透過后視鏡瞥了一眼后座的齊游風，小心翼翼地提議：“我那位戰友衛霆隨時可以來報到，您看在哪里面試比較合適？”

“把定位發給你，讓他直接去江浙那邊。”齊游風揉了揉太陽穴，“我對象家中突發變故。”

等紅燈的間隙，李武強迅速將地址轉發給了衛霆。車廂內再次陷入沉默，齊游風閉目養神，但腦海中卻不由自主地回想起陳霜家的爛事。

原本以為只是一件可以用錢擺平的小事，但現實狠狠地打了他的臉。那些人根本不在乎錢，非要把陳宏達關進去不可。最諷刺的是，就在陳宏達被關進拘留所的這十五天里，他奶奶撒手人寰，連最后一面都沒見著。

想到這里，齊游風眉頭微蹙。這一切的源頭，不過是陳宏達母親一個簡單的愿望——想入祖墳與丈夫合葬。可這個看似普通的請求，卻被陳家兩個哥哥聯合族長硬生生地掐斷了。

當時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風水先生被粗暴地轟走，陳宏達被激怒，最后失手打傷了二哥陳景華。一場本該和睦的家庭聚會，演變成了無法挽回的悲劇。

車子駛過一個減速帶，輕微的顛簸將齊游風從回憶中拉回現實。他輕嘆一聲，世間最傷人的，往往是至親之間的恩怨。

第二天下午，錦城某家五星級酒店的會客室內，衛霆站在齊游風面前。他和李武強差不多高，都是一米八上下的瘦高個，但那股子軍人特有的銳利氣質卻藏都藏不住。肅殺之氣仿佛隨時會從他的眼神中迸發出來。

齊游風坐在真皮沙發上，手指輕輕敲擊著茶幾：“待遇和李武強一樣，實習時長一個季度。”他的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衛霆咧嘴露出一個爽朗的笑容：“謝老板賞識。”他稍作停頓，又補充道：“不過我這人嘴有點損，喜歡頂嘴，您可得提前做好心理準備。”

“我不介意。”齊游風微微一笑，眼神卻冷了下來，“但我會直接開除你。”

“老板也是高手啊。”衛霆苦笑著搖了搖頭，顯然沒想到齊游風會來這么一手。

正當齊游風準備打印合同時，手機突然震動起來。屏幕上顯示著黃麗麗的名字，他眉頭微皺，還是接通了電話。

“胖頭魚死了。”電話那頭傳來黃麗麗帶著幾分煩躁的聲音，“但有人在江湖上散布謠言，說我殺了他。”

齊游風靠在椅背上，語氣依舊懶散：“死就死了，這種造謠的人活不長。陳道長不殺他，你肯定不會輕易罷休。”

“話是這么說。”黃麗麗的聲音里帶著無奈，“可韓承霆沒消息，陳道長裝死，這鍋甩到我臉上了。”

“江湖口碑再差，也比死了強。”齊游風語氣淡然，“陳道長敢露面，你就使勁懟到底。”

電話那頭沉默了片刻，黃麗麗的聲音突然變得柔和：“嗯，我聽你的...你啥時候來京城？想你了。”

齊游風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別矯情，日后再說。”

“好啊，日后再說。”黃麗麗輕笑著掛斷了電話。

打印好三份合同，齊游風看著換了一身行頭回來的李武強和衛霆。兩人西裝革履，氣質也隨之一變，倒真有幾分保鏢的樣子了。

“明天一早去鄉下辦事。”齊游風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裝。

“喜事還是喪事？”衛霆沒忍住問了一句。

“喪事。”齊游風淡淡地說道。

衛霆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接話。會客室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凝重。

窗外的陽光透過落地窗灑進來，在地毯上投下斑駁的影子。齊游風望著窗外的車水馬龍，思緒又飄向了遠方。

清晨的陽光灑在陳家村老舊的磚瓦上，本該是溫暖祥和的畫面，卻被一陣刺耳的哀樂打破。村口的老樹下，一個年久失修的擴音器正在不停地重復著單調的警示語。

“長者離世一周后，必須火化......”

沙啞的聲音在空曠的村道上回蕩，像是一把生銹的鈍刀，一下又一下地割著每個人的神經。齊游風站在陳家的大門外，看著斑駁的紅漆門扉，眉頭微微皺起。

院子里傳來此起彼伏的爭吵聲，夾雜著女人的啜泣。齊游風推開虛掩的大門，木門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靈堂前的場景讓他的瞳孔微縮。喬容瑾和陳霜正被一群村民圍在中間，兩個女人的肩膀緊緊依偎在一起，像是在相互支撐。為首的白胡子老頭正用手指著喬容瑾的鼻子，臉上帶著幾分輕蔑。

“你一個外來媳婦，憑什么跟我們村里的規矩對著干？”老頭的聲音尖利刺耳，“死者入土為安，這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

喬容瑾咬著嘴唇，臉色蒼白卻倔強：“現在是法治社會，老人必須火化，這是國家規定！”

“放屁！”老頭一拍大腿，“我們陳家村幾百年的規矩，豈是你一個外人說改就能改的？”

周圍的村民紛紛附和，七嘴八舌地指責起來。

“就是，這外地媳婦不懂規矩！”

“趕緊讓老人入土，別耽誤時辰！”

“再拖下去，對死者不敬！”

陳霜緊緊抓著喬容瑾的手，眼淚在眼眶中打轉：“媽，要不...要不我們就......”

喬容瑾輕輕搖頭，眼神堅定：“不行，這是違法的。而且，這也是奶奶生前的遺愿......”

“放肆！”白胡子老頭突然暴怒，“你這是在說我們陳家村的規矩違法？我看你是活膩了！”

一群村民蠢蠢欲動，眼看就要動手。就在這時，一個慵懶的聲音插了進來。

“聊什么呢，這么熱鬧？”

齊游風邁著閑適的步伐走進院子，身后跟著兩個西裝革履的保鏢。他的目光在場間掃過，最后落在白胡子老頭身上，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哪位這么著急想把人埋了？”

白胡子老頭轉過身，看到齊游風的打扮就來了火氣：“你是什么人？這是我們陳家村的事，輪不到外人插手！”

“外人？”齊游風輕笑一聲，“我可是死者的孫婿，怎么就成外人了？”

他徑直走到喬容瑾和陳霜身邊，張開雙臂。陳霜立刻撲了上來，嗚咽著將臉埋在他的胸口。喬容瑾紅著眼圈靠過來，肩膀還在微微顫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