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荷，快去我屋內(nèi)把我新釀的梅釀拿來，配祖母的杏仁酥最好了，順便把三哥和書平叫來，說我有好吃的請他們品嘗。"

不多時，沈書安和沈書平就到了，青荷也拿來了梅釀給大家都倒了一杯。

沈祖母太端坐上首，目光掃過堂中諸人。沈芷柔小口啜飲著杯中梅釀，眉眼間藏著不符年齡的沉靜。

"大妹妹，這梅釀..."沈書瀾話未說完，便又猛灌了一口，"太好喝了！"

沈書平也連連點頭，卻不言語，只顧著往嘴里扒拉。

老太太見狀，嘴角微揚，目光落在芷柔身上："去給你長兄他們也送點"

芷柔放下杯盞，語氣平淡：”祖母，長兄他們有陳師爺送來的糕點，哪里還稀罕這梅釀？再說，這梅釀做得不多，過年都未必夠吃。"

老太太蹙眉："那你為何提前開封？"

"三哥四哥幫了我不少，這是謝禮。"沈芷柔說著，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老太太伸手點了點芷柔的額頭："你這丫頭，怎地如此計較？在老家時也不見你這般。"

沈芷柔巧妙地避開，神色不變："祖母若再打，我可就要成傻子了。"

"你傻？"老太太冷哼一聲，"我看你精明得很。怎么到了這里對著自己一家人倒是分得明明白白了？"

沈芷柔面不改色，唇角微揚："因為東西給了外人，外人會感激我；給了所謂的自己人，他們會覺得理所應(yīng)當(dāng)。別說感激了，要是我有一次做得不好，他們可能還會埋怨我。"

老太太聞言，目光中閃過一絲詫異。這個年僅九歲的孫女，竟有如此深思熟慮？

沈芷柔繼續(xù)道："既然這樣，還不如從一開始就按我自己的行事原則來對待所有人。對我好的，我不虧待；對我不好的，別指望我會當(dāng)爛好人。"

老太太看著孫女的側(cè)臉，心中五味雜陳。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孫女，究竟什么時候變得如此通透？

來到青林縣這么久，真正走進她心里的，怕是只有大兒媳和四孫子。就連她那當(dāng)?shù)?，恐怕都不被放在心上?

老太太心中一嘆，這般有主見，到底是福是禍？

沈書瀾見氣氛有些凝重，忙打圓場："妹妹，你這梅釀是怎么做的？教教我唄！"

沈芷柔瞥了他一眼，淡淡道："四哥，你連灶都不會生，還想學(xué)釀梅釀？"

沈書瀾被噎得說不出話來，沈書安在一旁忍俊不禁。

老太太見狀，輕嘆一聲："行了，今日到此為止。"說著，伸手去拿梅釀。

"祖母且慢。"沈芷柔突然開口，"我還是給長兄留一些吧。"

老太太聞言，眼中閃過一絲欣慰。她親自舀了一碗，吩咐道："等會兒你長兄來請安，我給他。"

夜幕低垂，星光點點。

沈書瑾前來請安，老太太將那碗梅釀遞給他："嘗嘗，你妹妹特意為你留的。"

沈書瑾接過，眉眼間閃過一絲溫和："多謝祖母。"他小心翼翼地品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驚喜。

老太太看著長孫，心中暗自盤算。沈芷柔性子倔強，日后怕是少不得要仰仗兄長。若是能拉近兩人關(guān)系，或許能化解些許隔閡。

沈書瑾放下碗，鄭重其事地向老太太行了一禮。"孫兒告退。"他的聲音低沉有力。

老太太點了點頭，目送他離去。

院中一片寂靜，只有風(fēng)吹過竹葉的沙沙聲。老太太望著天上的明月，心中思緒萬千。

次日清晨，青竹軒內(nèi)。

"大妹妹，昨晚的梅釀?wù)媸墙^了！"沈書瀾一進門就嚷嚷著。

沈芷柔正在給盆栽澆水，頭也不抬地應(yīng)道："四哥，你來得正好。幫我把這些盆栽搬到陽光下。"

沈書瀾愣了一下，隨即笑道："好嘞！"說著就上前幫忙。

沈書安也默默地加入其中。三人配合默契，很快就完成了工作。

沈芷柔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對兩位哥哥道："謝謝。"

沈書瀾嘿嘿一笑："妹妹客氣啥，應(yīng)該的。"

沈書安溫和地說："芷柔，你若有什么需要幫忙的，盡管說。"

沈芷柔看了看兩位哥哥，眼中閃過一絲笑意："知道了。"

遠處，沈老太太太站在廊下，看著這一幕，眼中滿是欣慰。

蘭馨院內(nèi)，陳侍妾聽說了昨日沈芷柔說的話，早起添油加醋的和沈立信訴說了一番，言畢，還茶言茶語的和沈立信說：”唉，說起來，我只是個姨娘，不配品嘗大姑娘親手做的梅釀，怎么老爺您作為她的父親也沒嘗到啊 ？“

沈立信聽了昨日之事，氣不打一處來，下衙后就徑直去了主院

此時， 陳侍妾立在窗前，目光投向院中搖曳的梅花。她的手指輕輕敲擊著窗欞，心思卻早已飛到了主院。

"老爺此刻應(yīng)該到了吧..."她喃喃自語，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姐。"

熟悉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陳侍妾轉(zhuǎn)身，看到弟弟陳師爺站在門口。

"小弟，你怎么來了？"她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驚訝。

陳師爺走進屋內(nèi)，眉頭微皺："你受了委屈，我能不來看看？"

陳侍妾輕哼一聲："不過是個小丫頭片子罷了，你姐還對付得了。"

陳師爺卻搖了搖頭："姐，沈家大姑娘雖年紀不大，卻聰慧異常。更何況，她身后還有沈祖母太護著。"

"聰慧又如何？"陳侍妾冷笑，"性子那么野，難討人歡心。你是不知道，那天她不僅暗諷我，連老爺也被她指桑罵槐。老爺當(dāng)時氣得..."

她的話戛然而止，眼中閃過一絲狡黠。

陳師爺若有所思："姐，你若真想讓大姑娘失了老爺?shù)男模F(xiàn)在做的這些還不夠。"

"哦？"陳侍妾雙眼一亮，"你有什么好主意？"

陳師爺壓低聲音："只有大姑娘招惹了外面的人，大人才會為了保全名聲，狠狠責(zé)罰她。"

陳侍妾眼中閃過一絲猶豫："這..."

"姐放心，"陳師爺看著她，"我自有分寸。老太太那邊，我們慢慢來。"

陳侍妾輕嘆一聲，目光又飄向窗外："但愿如此吧。"

主院內(nèi)，周夫人正專注地核對著賬本。沈立新推門而入，臉上還帶著怒氣。然而，當(dāng)他看到妻子疲憊的神色時，腳步不由得頓住了。

周夫人抬頭，詫異地問："老爺怎么想著過來了？"

沈立信看著桌上厚厚的賬本，心中突然涌起一絲愧疚。他在縣衙辦公固然辛苦，可妻子料理家事同樣不輕松。

"怎么，我不能回來了？"他故作嚴肅地說。

周夫人放下手中的賬本，嘴角微微上揚："沈家的院子是老爺?shù)?，老爺想去哪都可以?quot;她看了眼窗外，"都傍晚了啊，算起賬來，時間過得真快。老爺今晚是在主院用飯？"

沈立信點頭，心中的怒氣不知不覺間已消散大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