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透過回廊的雕花照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光影。遠處傳來丫鬟們的說笑聲，還有抬聘禮時的吆喝聲，整個府邸都洋溢著喜慶的氣氛。

“陳家果然富貴。”芷柔看著那些精致的聘禮，不由感嘆道。

“那是自然，在東洲也是數一數二的商賈。”周紫萱說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自豪，“大姐能嫁給他家嫡長子，我爹都覺得意外。”

“可惜那天沒看出陳匠禮是什么樣的人。”芷柔輕聲說道，眼中閃過一絲遺憾。

“沈家伯母已經向我娘解釋過了。”周紫萱說，手指輕輕摩挲著欄桿上的雕花，“他是去接本家小叔的。沈家出自昌平陳氏，最重規矩，二叔就是看中這點。”

芷柔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在這門當戶對講究的時節，嫁入重規矩的人家，總比那些不守規矩的好。至少，規矩能約束人性中的惡。

陽光漸漸西斜，院子里的喧鬧聲也漸漸平息。丫鬟們開始收拾整理，為晚上的家宴做準備。芷柔站在回廊下，看著天邊的晚霞，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

“紫霜表姐！”芷柔和周紫萱手牽著手，蹦蹦跳跳地闖進了周紫霜的閨房。春日的陽光透過雕花木窗灑進來，在地上映出斑駁的光影。

屋內，周紫霜正獨自坐在梳妝臺前，手中捧著一支金鑲紅寶石珍珠步搖。陽光下，珍珠散發著柔和的光澤，寶石熠熠生輝。她的目光溫柔地注視著這件飾物，眼中閃爍著少女獨有的羞澀光芒，嘴角不自覺地勾起一抹甜蜜的弧度。

“哎呀，被我們抓個正著！”芷柔眨了眨眼，與周紫萱相視一笑，兩人臉上都露出了促狹的表情。

周紫霜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手中的步搖差點掉落。她慌忙將步搖放回梳妝臺上，轉身瞪向兩個小丫頭，俏臉微紅：“你們兩個小鬼頭，笑什么笑！進門也不知道敲門。”

芷柔三步并作兩步上前，動作麻利地一把搶過那支步搖。她將步搖舉到窗前，在陽光下仔細端詳：“這可是沈家送的定情信物吧？瞧這做工，真是精致。”

“就是就是，”周紫萱也湊了過來，一雙大眼睛閃著好奇的光芒，“我未來姐夫的眼光不錯呢！這支步搖配表姐最合適不過了。”

“你們……”周紫霜又羞又惱，伸手就要去搶。兩個小姑娘見狀，立刻笑鬧著四散奔逃。

“紫霜表姐臉紅了！”

“表姐害羞了！”

閨房內頓時響起一陣銀鈴般的笑聲，三個姑娘你追我趕，繞著屋子轉了好幾圈。周紫霜的裙擺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芷柔和周紫萱的笑聲清脆悅耳。

鬧騰了好一會，仨人都跑成狗了，這才停了下來。芷柔將步搖小心翼翼地放回梳妝臺上，拉著周紫霜在軟榻上坐下。

“表姐，”芷柔握著周紫霜的手，神色突然認真起來，“你是真心喜歡陳匠禮嗎？”

周紫霜愣了一下，隨即輕啐一口：“胡說什么呢！感情這事強求不來……”她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眼神飄忽，面頰上泛起一抹紅暈。

看著表姐羞澀的模樣，芷柔心中暗嘆。年輕女子對婚事的期待，往往始于容貌。陳匠禮那般風度翩翩，舉止得體，確實容易讓閨中少女芳心暗許。只是婚姻大事，豈能只看表面？

“沈家今日來下聘，排場不小呢。”芷柔轉移話題道，“我在院子里看到了，光是抬禮的人就排了老長的隊。”

“是啊，”周紫萱插嘴道，“我聽丫鬟們說，光是金銀首飾就有好幾箱呢！”

周紫霜嗔怪地看了妹妹一眼：“你一個小丫頭，打聽這些做什么。”說著點了點芷柔的額頭，“倒是你這促狹鬼，再過兩年，就輪到你了。”

“別別別，”芷柔連忙擺手，“我娘說了要多留我幾年呢。再說了，我還想多陪陪外祖母呢。”

幾人又說笑了一陣，話題轉到了即將到來的花朝節。

“我們一起去吧！”周紫萱提議道，眼睛亮晶晶的，“聽說今年春風寺的花開得特別好。”

“好啊，”芷柔附和，“表姐這些日子都沒出過門呢，正好散散心。”

……

花朝節這天，陽光明媚，春風和煦。街道上人來人往，熱鬧非凡。各家各戶的姑娘們都打扮得花枝招展，成群結隊地往春風寺方向走去。

芷柔一行人到達春風寺時，魏元瑤早已等候多時。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襦裙，發間簪著一支白玉簪子，清麗脫俗。

“你們可算來了！”魏元瑤迎上前來，“我都等了半個時辰了。”

“路上人太多了，”芷柔無奈道，“差點被堵在城門。今年來賞花的人比往年多了許多。”

春風寺內香火鼎盛，廟前的花園里更是游人如織。各色春花競相綻放，牡丹、桂花、芍藥，爭奇斗艷。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幾個姑娘在花園中漫步，時而停下賞花，時而貼彩，好不熱鬧。周紫霜今日也難得放松下來，臉上洋溢著笑容。

不料周紫萱一個不慎崴了腳，疼得直抽氣。周紫霜心疼妹妹，便留下照看，讓芷柔和魏元瑤繼續游玩。

兩人來到花園東角，魏元瑤正要拉芷柔去看一株開得極好的牡丹，卻發現好友站在原地，神色不豫。

順著芷柔的目光望去，只見不遠處的亭子里，陳匠禮正與幾位公子作陪，推杯換盞，好不快活。更令人不快的是，他身旁還簇擁著幾位打扮艷麗的姑娘。其中一位身著粉衣的女子，正笑靨如花地給陳匠禮喂食，那親昵的模樣，令人側目。

魏元瑤也皺起眉頭，一時不知該說什么好。

芷柔心中一陣煩悶。這陳匠禮，前幾日才與表姐定親，今日就與別的姑娘如此親近，實在令人不齒。她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感覺不到疼痛。

正在這時，洛星辰等人從后方走來。

“你們在看什么？”洛星辰注意到兩人異常的神色，開口問道。

芷柔冷哼一聲：“看一出好戲罷了。”她的聲音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陳霽已經注意到這邊的動靜，正領著陳匠禮走來。看著陳匠禮低著頭的模樣，芷柔心中更是不悅。這樣的人，配得上表姐嗎？

她轉身看向花園另一端，那里周紫霜正溫柔地照顧著妹妹，全然不知未婚夫君在此處的所作所為。想到表姐方才在閨房中的甜蜜模樣，再看眼前這一幕，芷柔只覺得心口發悶。

春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卻驅散不了心頭的陰霾。芷柔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她知道，接下來的場面，恐怕不會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