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芷雨背著包袱,目光復雜地看著他:“表哥,方才那些人追來時,你是不是想把我推下去擋住他們?”她的聲音很輕,卻帶著幾分質問的意味。
穆秋煜斜眼看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你認為我心狠手辣?”他的目光冷冽,仿佛在看一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
見蕭芷雨不語,他繼續道:“這世上,唯有無情者才能長久。你看我父母,哪個不是冷血之人?”
蕭芷雨咬著嘴唇,眼中閃過一絲黯然。
“別想那些沒發生的事,”穆秋煜語氣稍緩,伸手扶著樹干站起身,“到了大衍,我們總有機會殺回來。”
“那蕭語柔呢?”蕭芷雨突然抬頭,直直盯著他的眼睛,“你也會殺了她嗎?”
穆秋煜心中涌起一陣厭惡。這蕭芷雨,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暗自冷笑,面上卻故作深情道:“背叛我的人,一個都不會放過。芝芝,你救了我的命,等安頓下來,我定會娶你為妻。”
蕭芷雨心頭一顫,臉上泛起紅暈。她低下頭,掩飾著眼中的欣喜。
兩人攔下一個商人的馬車,繼續向大衍進發。馬車顛簸中,穆秋煜閉目養神,腦海中卻浮現出蕭語柔的面容。他攥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龍都內,爆炸事件引起軒然大波。街道上到處都是救火的人群,哭喊聲此起彼伏。蕭語柔站在府中,焦急等待著杜若的消息。
“王爺!”下人看到岑陌歸來,如釋重負地迎上前。
“王妃如何?”岑陌面色陰沉。
“受了些驚嚇,耳朵似乎有些問題,不過王妃說能自己醫治。”下人低聲回答。
岑陌大步流星走進主院,正聽見蕭語柔在安慰哭泣的下人:“別擔心,只是暫時聽力差些,很快就會好。”她的聲音溫柔,卻掩飾不住疲憊。
見到岑陌,她連忙起身:“王爺回來了。”聲音有些大,顯然是因為聽不清自己的聲音。
“都下去。”岑陌揮退眾人,將蕭語柔攬入懷中,溫柔地拍著她的背部。他能感覺到她身子微微發抖。
因耳中雜音太多,蕭語柔并未聽清他的低語。她靠在他懷中,感受著他的體溫,緊繃的神經才稍稍放松。
岑陌眸色愈發深沉,但很快又恢復如常。他扶著蕭語柔坐下,仔細詢問她的癥狀,又請來蕭太醫診治,確認無大礙才放心。
“王妃受驚過度,需要好好休息。”蕭太醫開了幾副安神的藥方。
傍晚時分,杜若帶來消息:“找到桂大人了!他雖受些輕傷,但因倒塌的竹竿擋住了墻壁,性命無虞。”
蕭語柔這才松了口氣,因疲憊很快就睡著了。她的眉頭仍然微蹙,似乎在夢中也不得安寧。
岑陌看著她的睡顏,輕步退出房間。院子里,殘陽如血,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
“王爺,此事恐與墨王有關。”林媽媽低聲道,“今日爆炸地點都在重要位置,不像是意外。”
這時,杜若匆匆進來:“太子殿下來訪,說要同往天牢見墨王。”
林媽媽蹙眉:“太子消息如此靈通,怕是別有用心。”她看向岑陌,眼中帶著詢問。
岑陌冷聲道:“備馬車。”又囑咐林媽媽照看好王妃。他的眼神凌厲,顯然已經察覺到什么。
天牢陰暗潮濕,火把的光芒在墻上投下搖曳的影子。墨王已奄奄一息,卻在見到兩人時露出詭異笑容:“難得你們來看我這個皇叔,總該讓你們不虛此行。”
岑濤命人搬來椅子,給墨王倒了杯熱茶:“聽聞前些時日有外人混入獄中,皇叔后肩還少了塊肉。想必是那些死士慣用的藏密之法。”他的語氣平淡,眼中卻帶著銳利的光芒。
墨王臉色一僵,手指微微顫抖。
岑濤繼續道:“只要皇叔告知那晚來人是誰,我們可還你自由。”他端起茶杯,輕輕吹散上面的茶葉。
“自由?”墨王冷笑一聲,“在這個世道,誰又真正自由?”
岑陌站在一旁,默不作聲地觀察著兩人。火光照在他臉上,使他的表情晦暗不明。
“皇叔何必如此固執?”岑濤放下茶杯,“您也該知道,那些人不過是利用您罷了。”
墨王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嘴角滲出血絲。他抬起頭,目光陰鷙:“你們以為能查到什么?今日的爆炸,不過是個開始罷了。”
岑濤神色平靜地坐在那里,仿佛眼前這一幕與他無關。牢房里的火把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在墻上投下搖曳不定的暗影。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混雜著鐵銹和霉味。
身旁的小太監搓著手,眼玉珠滴溜溜地轉了幾圈,終是按捺不住地厲聲呵斥:“墨王,太子殿下能親自來見你,是你的福分!還不速速跪下謝恩!”
話音未落,墨王冷笑一聲,目光在岑濤和小太監之間轉了轉。他的衣衫已經有些破舊,但那股傲氣依舊不減:“你家主子還沒開口,你倒是先叫囂起來了。”
“你!”小太監漲紅了臉,正要發作。
“退下。”岑濤輕輕抬手,聲音不疾不徐。
小太監悻悻然退到一旁,不時用眼角余光瞥向墨王,眼中滿是不屑。
昏暗陰森的地牢中,岑陌一身墨色衣袍立在角落。火光照不到的地方,他的面容隱在陰影中看不真切。但那股凜冽的殺意,卻如實質般在空氣中蔓延開來。
“皇叔。”岑陌開口,聲音淡漠得不帶一絲溫度,“柳嬪之死的真相,你想知道嗎?”
墨王的臉色瞬間變了。他猛地站起身,鐵鏈嘩啦作響。那張原本還算從容的臉上浮現出一絲猙獰。
柳嬪是他的生母,當年據說是染上宮中疫病暴斃,太上皇為防疫病蔓延,連夜將尸身火化。他連最后一面都未能見到。這些年來,這個心結一直縈繞在他心頭。
“你知道什么?”墨王聲音暗啞,喉結滾動,仿佛在壓抑著什么。
“本王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事。”岑陌緩步向前,皮靴與地面接觸發出輕微的聲響,“你一直以為是太后下的手,所以這些年處心積慮要回京報仇。”
墨王的手指微微顫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你有什么證據?”
“杜若。”
隨著岑陌的召喚,杜若從陰影中走出,上前一步:“回王爺,當年從柳嬪身邊逃出的宮人已經找到,就藏在西陲。鄭軒和梁家的紛爭,也是這人一手策劃。”
墨王臉色鐵青,額頭上的青筋突突直跳。他死死盯著岑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