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國公夫人臉色驟變，死死盯著蘇氏。蘇氏雙腿一軟，跌坐在椅子上。

自從連國公府出現(xiàn)，蕭語柔就讓郗瀾暗中查訪。得知蘇氏有新歡時，她本不想揭發(fā)。蘇氏獨守空閨已久，又受婆婆苛待，膝下無子，境遇確實可憐。

若非蘇氏今日出言不遜，對著九公主這般天真純良的孩子施加惡咒，她也不會說破此事。

“要不要聽聽其他證據(jù)？”蕭語柔輕輕放下茶盞，“人證物證，應有盡有。”

連國公夫人渾身發(fā)抖，既是氣憤又是羞恥。她看向一旁的連公子，卻見兒子也是一臉震驚。

“當然，只要你們安分守己，這事就永遠不會傳出去。”蕭語柔直視連國公夫人，“三日內，我要看到你們去永寧伯府下聘，要不然連國公府那些難堪之事，也別想瞞得住。”

她意有所指地看向連公子：“連公子應該很清楚是什么事吧？”

連公子臉色煞白，他怎么也沒想到，自己作弊陷害他人的事竟然被人查出來了。

離開時，蘇氏想攙扶連國公夫人上馬車，卻被一巴掌打倒在地。路人紛紛駐足觀望，指指點點。

“還不快上來！”連國公夫人強忍怒火，“還覺得不夠鬧心糟心！”

蘇氏捂著臉，踉蹌著爬上馬車。

連公子坐在馬車里，心不在焉：“娘，真要娶葉瑩不成？”

“娶！”連國公夫人咬牙切齒，“娶回來死了也與我們無關！”說著又狠狠瞪了眼蘇氏。她還有兩個待嫁女兒，若蘇氏的事傳出去，連家女眷的名聲都要毀了。

回府后，連國公夫人立刻派人去解決那個被冤枉的考生一家，卻得知他們已被定王府的人接走。

“你說什么？”連國公夫人聲音發(fā)顫，“是誰接走的？”

“回、回夫人的話，是定王府的人...”下人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回答。

連國公夫人頹然跌坐椅中，半晌后失聲痛哭：“我怎么這般命苦...”

所有算盤都落了空，把柄還被人攥在手里。她看向蘇氏，恨不得將這個敗壞門風的兒媳碎尸萬段。

蘇氏跪在地上，渾身發(fā)抖。她知道，從今以后的日子只會更難過。

郗瀾蹲在房頂，將這一切盡收眼底。他轉身離去，準備向縣主復命。

傍晚時分，蕭語柔給老夫人喂完藥出來，正遇上來請安的葉瑩。

葉瑩比從前更加憔悴，本就病弱的身子愈發(fā)虛弱。

“七妹妹...”

“六姐姐還記得我說過的話嗎？”蕭語柔冷眼看她，“你同春姨娘聯(lián)手也奈何不了我。嫁入連國公府是你最后的退路，若再走錯，這事兒已經(jīng)無法挽回了。”

葉瑩抿著唇不語，眼中淚光閃爍。

走出一段路，紫薇小聲道：“奴婢瞧著六小姐眼中盡是恨意，這心結怕是難解。”

“她已踏上死路，看開與否都無濟于事。”蕭語柔淡淡道。

不久后，連國公府果然來提親。葉瑩欣喜若狂，覺得連公子終究是愛她的，一切付出都值得。她精心打扮后帶著丫鬟來到前廳，卻看到老夫人和連國公府眾人陰沉的臉色。

連國公夫人強忍著厭惡，擠出一絲笑容。她心里清楚，這門親事根本就是被逼無奈。但為了保住連家的名聲，也只能咬牙應下。

葉瑩站在那里，忽然感到一陣寒意。她終于明白，這場婚事背后或許另有隱情。可事到如今，她還能退縮嗎？

雨水淅淅瀝瀝地落下，葉瑩站在窗前，望著院中被雨打濕的海棠花，心中五味雜陳。花瓣在雨中搖曳，仿佛在訴說著什么。她伸手輕輕撫上冰涼的窗欞，指尖微微顫抖。

“小姐，連國公府的人來了。”紫琳輕聲稟報，語氣中帶著幾分擔憂。

葉瑩收回思緒，整理了一下衣裙。鏡中的自己面色蒼白，眼底泛著淡淡的青色。這些日子的擔驚受怕，讓她幾乎夜不能寐。

堂屋里，一個面容刻薄的婆子正坐在下首。看到葉瑩進來，她連起身都懶得起。這般無禮的態(tài)度，讓葉瑩心里更加不是滋味。連國公府派人來說媒，竟只派了個不起眼的婆子，連個像樣的媒人都沒有。

“見過老夫人。”婆子對著主位上的老夫人福了福身，眼神卻時不時瞥向葉瑩，帶著幾分審視的意味。

“少爺昨晚意外染上了寒疾，來不了了。”婆子的語氣冷淡，嘴角掛著一絲若有若無的嘲諷，“勞煩仙子多多關照。”

“什么？他生病了？”葉瑩立即緊張起來，纖細的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嚴重嗎？請?zhí)t(yī)了嗎？”

婆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卻還是掛著虛假的笑容：“等姑娘嫁過去就知道了。”

紫琳站在葉瑩身后，看到小姐這般關切，不由得皺起眉頭。這位連國公府的六公子，從提親到現(xiàn)在，連面都沒見過，小姐怎么就這般上心？

“老夫人，”婆子轉而對老夫人說道，語氣帶著幾分催促，“六小姐肚子已經(jīng)顯懷，國公府的意思是這幾日就把人接回去。畢竟...”她意有所指地看了眼葉瑩，“也該趕在五小姐之前出嫁才是。”

這話說得極不客氣，仿佛葉瑩是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必須趕緊處理掉似的。

老夫人聽到這話，臉色頓時沉了下來。她雖然一向對葉瑩不怎么上心，但被一個下人如此輕慢，還是讓她面上無光。

“這就是你們國公府的規(guī)矩？”老夫人冷聲道，“連基本的禮數(shù)都不講？”

葉瑩看到老夫人生氣，心里反而更加委屈。在她看來，老夫人從來就沒真心疼愛過她。當年母親帶著她回京，老夫人連正眼都不愿意看一眼，直接把她們母女打發(fā)到了鄉(xiāng)下莊子。

如今她好不容易有了出路，老夫人倒開始在意起禮數(shù)來了。這份虛偽的關心，讓葉瑩心里更加難受。

“老夫人息怒。”婆子連忙假意解釋，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國公府此舉全是為桂姑娘打算。若是等肚子再大些，恐怕...”

“我覺得很好。”葉瑩突然打斷道，“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

“瑩兒，你...”老夫人沒想到葉瑩會這么說。

“祖母不必說了。”葉瑩強忍著淚水，聲音微微發(fā)顫，“當初把我和母親送走時，就沒打算讓我們回京。您放心，我嫁人后再不來煩您。”

這話說得極重，老夫人臉色一白，身子晃了晃。葉瑩說得沒錯，當年確實是她執(zhí)意要把母女倆送走。只是事到如今，她也說不清當初的決定是對是錯。

“既然你執(zhí)意如此，那便隨你吧。”老夫人嘆了口氣，語氣中帶著幾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