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山死死捂住兒子的嘴，不停磕頭。他的手掌沾滿了兒子的眼淚，卻顧不上擦拭。

魏峰陰沉著臉走到沈小江面前。雨聲漸小，空氣中彌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就在所有人以為他不會動手時，他突然一腳將沈小江踹倒。

“區區賤民，也敢在本官面前放肆，是嫌命長了！”他的聲音冰冷，不帶一絲感情。

“小江！”沈玉山發出一聲凄厲的喊叫，聲音里充滿了絕望與無助。

雨水傾盆而下，沈小江倒在泥濘的地上，鮮血從嘴角溢出，在積水中暈染開一片猩紅。他的胸口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刺骨的疼痛。

“小江，小江怎么了？”奶奶顫抖著手在地上摸索，渾濁的雙眼充滿驚恐，蒼老的聲音帶著哭腔。她摸索著想要靠近孫子，卻被雨水打濕的地面滑得找不到方向。

“死了活該！”魏峰獰笑著，雨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卻掩蓋不住眼中的狠戾，“給老子讓開，今天我非把這小子扔出去不可！”

他伸手要推開擋在面前的老太太，林月眼中寒光乍現，一把揪住他的衣領。雨水打濕了她的長發，順著發絲滴落在她緊繃的面容上。

“你敢動我們的人？”林月聲音冰冷，如同寒冬臘月的冷風。

魏峰臉色鐵青，雨水模糊了他的視線，但絲毫沒有減弱他的怒火：“放手！”

“你再動手試試？”林月松開他，眼中殺意畢露。她的手指微微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在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怒火。

魏峰怒極，抽出腰間的刀就劈了過來，雨水在刀鋒上折射出冰冷的光芒。林月輕蔑一笑，兩根手指輕輕一夾，那刀片就像豆腐一般被折彎了。

“你...你...”魏峰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著手中的斷刀，后退了兩步。

沈長菱看到母親制住了魏峰，這才轉身查看沈小江的傷勢。只見沈玉山抱著兒子，瘋了般地搖晃：“小江，醒醒啊！別嚇爹！爹對不起你，都是爹沒用...”

雨水打濕了沈玉山的衣衫，他卻渾然不覺，只是一遍遍地呼喚著兒子的名字。周圍的村民們擠作一團，有人掐人中，有人拍打，場面混亂不堪。

“別晃了！”沈長菱急得大喊，聲音幾乎要被雨聲淹沒，“這樣會加重傷勢的！快去找大夫！”她的心跳得厲害，看著沈小江蒼白的臉色，一種無力感涌上心頭。

沈玉山如夢初醒，小心翼翼地放下兒子，瘋狂地揮開周圍的人：“都別碰他！都讓開！讓開！”他的聲音嘶啞，帶著幾分絕望。

老族長站在一旁，急得直搓手：“這里離最近的鎮子要一個時辰。這天氣...”他抬頭看了看漆黑的天空，欲言又止。

沈豐德立刻吩咐：“明昊，快去借輛牛車，得趕緊往鎮里請個大夫！”他的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沈明昊應聲而去，幾個衙役想要阻攔，卻被陳子明攔住了。陳子明冷冷地看著他們：“讓開。”簡單的兩個字，卻透著一股凜然的威勢。

沈長菱蹲下身查看沈小江的傷勢，掀開他的衣服，只見右側肋骨根根分明，左側高高腫起，青紫一片。她的手指輕輕觸碰，沈小江即使在昏迷中也痛得皺起眉頭。

她從空間里偷偷取出外傷噴霧，趁著雨水遮掩，輕輕噴在傷處。冰涼的藥霧滲入皮膚，沈小江的眉頭稍稍舒展。

“都怪我沒用...”沈玉山跪在地上，淚如雨下，“沒能讓小江過上好日子...沒能保護好他...”他的聲音哽咽，雨水混著淚水流下他滄桑的面龐。

很快芙蓉村的獵戶擠過人群來看傷勢，他仔細檢查后搖頭嘆息：“骨頭斷了，必須馬上叫醫生來，不然撐不過一個時辰。”

這話像晴天霹靂，沈玉山癱軟在地。周圍的村民們竊竊私語，有人搖頭嘆息，有人低聲議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點打在房檐上發出密集的響聲。沈長菱看著昏迷不醒的沈小江，心急如焚。她知道，這樣的傷勢耽誤不得。

就在這時，一直在旁邊煽風點火的沈遠山又開始說風涼話：“活該！誰讓他不聽話...”

話音未落，林月突然暴怒，抓住沈遠山的衣領就是一頓暴打。沈遠山被她摔在地上，像個破布娃娃一般。雨水打濕了他的衣服，卻掩蓋不住他臉上的驚恐。

“娘！”沈長河見狀連忙喊住林月，生怕鬧出人命。他拉住母親的手臂，感受到她全身都在顫抖。

“大夫來了！”沈明昊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緊接著兩個渾身濕透的人影沖進屋內。雨水順著他們的衣服滴落，在地上積成小水洼。

沈長菱一眼就認出了那個老頭——正是上次遇到的張老。他的胡子上還掛著雨珠，看起來有些狼狽。

“年輕人就是毛躁！”張老抖著袍子上的雨水抱怨，“這傾盆大雨簡直要了老子的命，拼命拽著我往外跑，一點都不尊老...咦？”

他突然看到了沈長菱，渾濁的眼睛一亮：“是你！真是太巧了！”目光中帶著驚喜。

沈長菱被他炙熱的目光看得渾身不自在，只能干笑著點點頭。她的心思全在沈小江身上，顧不上寒暄。

“張老，請您快看看他的傷勢。”她指著沈小江說道，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

張老收起臉上的笑意，快步走到沈小江身邊。他蹲下身，手指搭在沈小江的脈門上，眉頭漸漸皺起。

“傷得不輕啊...”張老嘆了口氣，從隨身的藥箱里取出銀針，“先給他止痛，然后...”

他的話還沒說完，沈小江突然劇烈咳嗽起來，又吐出一口鮮血。周圍的人群頓時慌作一團，有人驚呼，有人后退。

“都別慌！”張老沉聲喝道，“把他抬到屋里去，快！”

幾個壯年男子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抬起沈小江。沈玉山想要幫忙，卻因為腿軟差點摔倒，被沈長菱扶住。

“大叔，您先坐下。”沈長菱扶著沈玉山到一旁坐下后匆匆往屋子里走。

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雨滴打在窗欞上的聲音，所有人都屏息凝神地等待著。燭光在墻上投下搖晃的影子，更添幾分緊張的氣氛。沈長菱的目光在張老和沈小江之間來回移動，手指不自覺地絞在一起。

過了好一會兒，張老才抬起頭，渾濁的眼中閃過一絲精芒：“能治。”

這兩個字仿佛有魔力，讓緊繃的氣氛瞬間松弛下來。沈玉山重重地松了口氣，沈明昊的肩膀也明顯放松了下來。

“這小子也是命大，骨頭雖然斷了，但沒傷到要害。”張老一邊說著，一邊意味深長地看了沈長菱一眼，“不過要是換了別人，這傷怕是真要了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