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床邊的木凳上坐下，凳子發(fā)出吱呀一聲響。張小刀的身體更加僵硬了，像是被釘在床上一般動彈不得。

“說吧，柳拐子這個人是什么來頭？”她直奔主題，目光如炬地盯著張小刀。屋外傳來幾聲鳥鳴，打破了屋內(nèi)的沉寂。

張小刀咽了口唾沫，喉結(jié)上下滾動。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揪著被角，猶豫了好一會才開口，“柳拐子這人...心眼小，愛惹事。不過對我們這些人還算大方?！?

“繼續(xù)說?！鄙蜷L菱挑了挑眉，手指輕輕敲擊著木凳扶手。

“他...他有個當(dāng)官的大哥，在軍中混得不錯。”張小刀的聲音越來越小，像是在說什么見不得人的秘密，“每隔幾個月就回來給他撐腰，所以我們這些人才敢跟著他混。”

他小心翼翼地觀察著沈長菱的表情，生怕說錯話惹惱了這位煞神。

沈長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難怪這柳拐子能在城里橫行霸道，原來是有靠山。不過，有靠山又如何？她沈長菱可不是嚇大的。

“那柳拐子平常都跟什么人來往？”她繼續(xù)追問，目光銳利如刀。

張小刀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支支吾吾道，“他跟城里的幾個地痞流氓走得近，還有東街的衛(wèi)記布莊、西街的祿滿樓...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沈長菱瞇起眼睛，心中已有了計較?？磥磉@柳拐子在城里的勢力盤根錯節(jié)，想要對付他，需要從長計議。

“行了，你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了?！彼酒鹕?，居高臨下地看著張小刀，“以后你最好安分點，別再做那些傷天害理的事。否則...”

她刻意停頓，讓威脅的意味在空氣中發(fā)酵。張小刀已經(jīng)嚇得直冒冷汗，連連點頭，“是是是，姑奶奶您放心，我以后一定安分守己，再也不敢做那些壞事了！”

沈長菱冷笑一聲，轉(zhuǎn)身離開了房間。她解開拴在門口的墨玉，翻身上馬。

坐在馬背上，沈長菱回頭看了眼張小刀的院子。破舊的院墻上爬滿了青苔，幾只麻雀在屋檐下嘰嘰喳喳。她眼中閃過一絲寒光，這只是個開始，她要讓柳拐子付出代價。

駕馬行走在城中街道上，沈長菱心中盤算著下一步的計劃。街道兩旁的店鋪陸續(xù)開張，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單憑她一個人的力量，想要撼動柳拐子在城中的地位恐怕不易。看來得想個法子，從內(nèi)部瓦解他的勢力。

正思索間，前方傳來一陣喧嘩聲。沈長菱勒住韁繩，只見街道上圍了一群人，像是在看什么熱鬧。墨玉不安地打了個響鼻，她輕輕拍了拍馬脖子，安撫它的情緒。

她驅(qū)馬靠近，穿過人群的縫隙，一個女子的哭聲傳來，“求求你們行行好，我家孩子病得很重，急需銀錢看病。這些首飾雖然不值什么錢，但也是我的全部家當(dāng)了...”

“哼，就這幾件破爛玩意兒，也好意思拿出來當(dāng)？”一個尖銳的男聲響起，帶著幾分輕蔑，“我看你是想白拿我們當(dāng)鋪的銀子吧？”

沈長菱皺了皺眉，擠進人群。只見一個衣衫襤褸的婦人跪在地上，面前散落著幾件首飾，淚水打濕了地上的塵土。一個肥頭大耳的男子站在當(dāng)鋪門口，一臉不屑地看著地上的首飾。

那婦人不住地磕頭，額頭都磕紅了，“求求您行行好，就當(dāng)是做善事...我家小女兒病得很重，大夫說再不治就...”

“善事？”那男子冷笑一聲，聲音里帶著譏諷，“我們當(dāng)鋪是做生意的，不是善堂！這些東西連十兩銀子都不值，你還想換五十兩？做夢！”

沈長菱看不下去了，翻身下馬，大步走到那婦人身邊將她扶起。婦人的手冰涼，身子還在微微發(fā)抖。

“這位大姐，你別著急。”她輕聲安慰道，“你家孩子得的是什么病？需要多少銀子？”

那婦人抹了把眼淚，哽咽著說，“小女兒得了重病，發(fā)高燒已經(jīng)三天了。大夫說需要五十兩銀子買藥材...可是我們家哪有那么多錢...”

沈長菱點點頭，轉(zhuǎn)向那個肥胖男子，“這位掌柜的，我出五十兩銀子，買下這些首飾。”

那男子一愣，隨即冷笑道，“這位姑娘，你可別被騙了。這些東西根本不值這個價...”

“我說值就值?！鄙蜷L菱冷冷地打斷他，聲音里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你若不愿意，我們就去別家?！?

說著，她從懷中掏出一張銀票，塞到那婦人手中。那婦人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手中的銀票仿佛燙手一般。

“大恩人...”她顫抖著聲音，想要跪下。

沈長菱連忙扶住她，“不必如此。你快去給孩子看病吧。耽誤不得?！?

那婦人連連道謝，抹著眼淚匆匆離去。沈長菱轉(zhuǎn)身看向那個肥胖男子，冷笑道，“這位掌柜的，做生意可以，但也不能昧著良心坑人?！?

那男子被她的氣勢震住，訕訕地說不出話來，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周圍的百姓竊竊私語，對沈長菱投來敬佩的目光。

沈長菱環(huán)顧四周，心中一動。這或許是個機會，可以借此在城中樹立些名聲，為日后對付柳拐子做些準(zhǔn)備。

她朗聲道，“諸位鄉(xiāng)親們，若是遇到困難，可以來找我。我雖然不是什么大富大貴之人，但也愿意盡一份綿薄之力。”

話音剛落，周圍響起一片贊嘆聲。有人問她住在哪里，她報出了孟西北院子的位置?？粗娙藲J佩的目光，沈長菱滿意地點點頭，翻身上馬離去。

她想多打聽打聽柳拐子的消息,畢竟柳拐子的惡名在城中早有耳聞，多查探一番總能有收獲。

“姑娘，您要的龍井來了?！毙《酥鑹刈邅?，熟練地為她換上新茶。

沈長菱微微頷首，目光落在樓下熙熙攘攘的街道上。一個衣衫襤褸的老婦人正被幾個混混推搡，周圍的行人紛紛避讓。

“那是柳拐子的人。”小二順著她的視線看去，壓低聲音道，“最近他們又在城里橫行霸道了?！?

沈長菱眸光微冷，“說說看?！?

小二左右看看，見四下無人，這才湊近了些，“就在去年，他看上了城東李家的大丫頭。那姑娘家境貧寒，父親殘疾，母親癡傻，下面還有幾個弟弟妹妹要養(yǎng)活?！?

“后來呢？”沈長菱端起茶盞，茶香裊裊升起。

“那姑娘二十歲了還沒嫁人，就是為了照顧家里。”小二嘆了口氣，“結(jié)果被柳拐子......”

“說下去?！?

“后來聽說柳拐子給了一筆錢，那姑娘就此銷聲匿跡了。李家人連夜搬走，至今沒人知道他們?nèi)チ四睦铩！?

沈長菱放下茶盞，瓷器與木桌相碰發(fā)出清脆的聲響，“為何不去府衙告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