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長菱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輕輕搖頭：“那是馬唐草，一般是喂馬的，人吃不了。”

“哦......”梅兒失望地垂下頭，小臉皺成一團。她本以為像阿菱那樣，路邊隨處可見能吃的野菜呢。

沈長菱卻突然彎腰去拔那些馬唐草，其他姑娘都愣住了：“不是說不能吃嗎？”

“咱們是不能吃，但官差的馬可以吃啊。”沈長菱眨眨眼，露出一個狡黠的笑，“送些草過去，總比空著手好。”

幾個姑娘恍然大悟，也都蹲下來幫忙拔草。她們一邊干活一邊說笑，倒也不覺得累。等到中午休息時，她們把草交給沈豐年，讓他送去給衙役。

沈豐年雖然還在為銀票的事耿耿于懷，但看到女兒這么懂事，心里也暖暖的。他拍了拍沈長菱的肩膀，抱著草料朝官差那邊走去。

衙役們正在樹蔭下休息，見沈豐年抱著草料過來，先是一愣，隨后露出了然的神色。領頭的魏峰接過草料，隨手丟給了身后的馬夫：“行，你們有心了。”

汴城來的人看到這一幕，雖然臉上還帶著幾分不屑，但也沒再說什么難聽話。他們互相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神色。

傍晚時分，沈長菱眼前一亮。不遠處的山坡上，一片橡子樹林映入眼簾。夕陽的余暉灑在樹林上，給深綠色的葉子鍍上了一層金邊。

“總算找到口糧了！”沈長菱興奮地說，聲音里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

“在哪里？”梅兒和小箏等人立刻圍了上來，眼睛亮晶晶地看著她。

沈長菱指著那片樹林：“那些是橡子樹，果實可以吃，還能當干糧。”她的目光在樹林中掃視，已經看到了不少成熟的果實。

雖然不知道橡子是什么，但只要阿菱說能吃，姑娘們就放心。她們早就對沈長菱的本事深信不疑，畢竟這一路上，要不是阿菱找到的那些野菜野果，她們早就餓得走不動路了。

“那我們現在去摘嗎？”梅兒偷偷瞄了眼官差，瞅他們壓根沒往這兒看，躍躍欲試地問。她的小手已經按捺不住地摩挲起來。

“走！”

沈長菱帶頭跑向樹林，其他姑娘見官差沒阻攔，也都跟了上去。她們像一群歡快的小鳥，嘰嘰喳喳地鉆進樹林。橡子雖小，但架不住人多，很快就摘了不少。

“你們先走，我再折根樹枝。”沈長菱支開了其他人，準備把樹收進空間里。天氣漸冷，這些木頭正好可以燒炭取暖。她環顧四周，確定沒人注意這邊，才開始行動。

就在她準備動手時，樹林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沈長菱警覺地回頭，正好對上沈婉玲怨毒的眼神。自從上次受傷后，沈婉玲現在走路還得人背著，此時正趴在一個婆子背上。

沈遠山站在一旁，嘴角勾起一抹陰冷的笑。他的目光在沈長菱身上來回打量，仿佛在打量一件獵物。

沈長菱隨手捏碎一塊石頭，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石頭碎裂的聲響在寂靜的樹林里格外清晰。沈遠山臉色一變，趕緊扭過頭去，拉著背著沈婉玲的婆子快步離開。

入夜后，幾個姑娘圍到沈長菱身邊：“阿菱，這橡子要怎么吃啊？”她們手里捧著滿滿的橡子，眼巴巴地看著沈長菱。

“可以生吃，也可以煮熟了吃，現在條件有限就將就著。”沈長菱拿起一個橡子，示范著如何剝開外殼。

“太好了！我這就回去煮！”姑娘們歡天喜地地跑開了，腳步輕快。

官差營地的廚子正忙得不可開交，臉上都是得意的笑。斷糧幾天，已經有大半人熬不住，主動花錢買飯吃了。鍋里飄出的香氣勾得人直流口水。

等人都睡下后，沈遠山獨自站在一棵老樹下，眼神陰晴不定。他攥緊拳頭又松開，反復幾次，終于下定決心般快步走向魏峰所在的營地。

“大人，我有要事相商。”沈遠山壓低聲音道。

魏峰正靠在樹邊喝酒，聞言抬眼瞥了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不耐：“這么晚了，有什么事？”

沈遠山環顧四周，見四下無人，這才湊近幾步：“大人，這事……”

“有話快說。”魏峰皺眉，語氣不善。

沈遠山搓了搓手，試探著說道：“大人，我看咱們這些官差，個個都對您敬重有加。可是為什么所有事情都要聽那陳子明的？”

“他算老幾啊！”魏峰冷笑一聲，酒氣噴薄而出，“我讓他說了算就算，我不讓他說了算就不算！”

見魏峰有些醉意，沈遠山眼中閃過一絲精光：“我就說大人您氣度不凡，他能跟人家比？做夢呢。您看那芙蓉村的犯人，仗著和陳子明熟絡，一路上活得跟出游似的。要真都學她們那一套，誰還會買官爺們的飯食？”

魏峰瞇起眼睛打量著沈遠山。這些日子發生的事情，他都看在眼里。只是芙蓉村那些人身上沒什么油水可刮，他才懶得理會。不過現在嘛...

沈遠山見魏峰神色有異，連忙從懷中掏出一張百兩銀票，雙手恭敬地遞上：“大人，您也知道，我們落到今天這個地步都是因為沈伯光那個老匹夫。他當官時我們沾不到光，現在他完了，我們還要跟著受罪。”

他停頓片刻，壓低聲音繼續道：“他死了倒也罷了，不就還有個兒子在嗎。大人，這一路上死個把人，對您來說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嗎？”

魏峰接過銀票，借著月光看了看，眼中閃過一絲貪婪：“就這么點？”

沈遠山臉色一僵，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

“這點錢連爺喝酒都不夠。”魏峰把銀票揣進懷里，也沒有要還的意思。

沈遠山強壓怒火，手指在衣袖中微微顫抖。一個小小的解差，也配喝百兩銀子的酒？可眼下他不得不忍。

“大人，您也知道我們被抄家了，這些還是借來的。”他低聲解釋道。

魏峰晃了晃酒壺，忽然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沒銀子？也行。你女兒長得真標致，細皮嫩肉的，不如讓我爽快爽快？”

沈遠山渾身一僵，臉色瞬間變得鐵青。若不是走投無路，他怎會來求這種人。這幾日他找人商量過，本想聯合起來對付沈明遠，若能趁亂逃走就更好。可那些讀書人，誰敢動手？誰會逃命？

“大人，小女年幼，恐怕伺候不好您。”沈遠山額頭冒汗，聲音都在發抖。

魏峰盯著他看了兩眼，突然笑道：“那就讓你夫人來。”

“這...這不行！”沈遠山雙腿一軟，差點跪倒在地。

魏峰抽出小腿上的匕首，在沈遠山臉上輕輕拍打。刀刃的寒意讓沈遠山不寒而栗：“你以為我是在跟你商量？一柱香的時間，要是見不到人，我就當著所有人的面給你戴綠帽子，再殺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