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陳守信掌勺，趙蕓打下手。一是這樣效率最高，二來趙蕓確實沒什么力氣了。最近她總是容易疲憊，陳守信有些擔(dān)心。

陳守信看著桌上的兩道涼菜，涼拌西紅柿上撒著白糖，這年頭，糖比肉還金貴，但他還是舍得給小米用上好幾勺。

兩個素菜，清炒萵苣搭配黃瓜炒雞蛋。最近吃肉吃得太多，連小米都膩了。在這個年代，能把肉吃膩，也是件稀罕事。

“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啊？”吃飯的時候，小米突然問道。

陳守信放下筷子：“這次時間不定，可能要一個月左右。”

“那你要給我?guī)ФY物?！?

“好，一定帶?！标愂匦判χ鴳?yīng)承。

趙蕓在一旁默默地給小米夾菜。這段時間她已經(jīng)習(xí)慣了陳守信在身邊，突然要分開一個月，心里總覺得空落落的。

“小米，慢點吃，別噎著。”陳守信伸手擦掉女兒嘴角的湯汁。

小米坐在她專屬的兒童餐桌椅上，小臉蛋上滿是幸福，一邊吃一邊晃悠著小腿，發(fā)出咯咯的笑聲：“爸爸做的菜最好吃了！”

另一道涼拌豬耳朵是他的得意之作。豬耳朵切成薄如蟬翼的條狀，再加上蔥花和香菜碎，用陳醋和老抽調(diào)制的醬汁裹著，還偷偷加了點味達美。這是他的獨門秘方，有時候也會換成味極鮮，但效果都差不多。

“爸爸，你什么時候回來呀？”小米突然停下筷子，眼睛里閃著期待的光芒。

陳守信揉了揉女兒的頭發(fā)，輕聲說：“很快就回來，爸爸去上海辦點事情?！?

“上海？”小米歪著頭，“就是有外灘的地方嗎？電視里放過！”

“對，那里比BJ還熱鬧呢?！标愂匦判χf，“等爸爸回來給你帶禮物。”

吃過飯后，陳守信收拾行李。趙蕓遞過來的布袋里裝著幾件貼身衣物，都是新買的。

趙蕓幫他整理衣領(lǐng)：“路上小心點，有事就打電話回來。”

“知道了，你也要照顧好自己?！?

趙蕓點點頭，眼圈有些發(fā)紅。

陳守信看了看表：“我得走了，再晚就趕不上火車了?！?

“嗯，我和小米就不送你了?！壁w蕓強忍著淚水，擠出一個笑容。

陳守信親了親她的額頭，又摸了摸小米的腦袋，轉(zhuǎn)身走出了院子。身后傳來小米奶聲奶氣的聲音：“爸爸再見！”

坐在車上，陳守信回頭望了望漸漸遠去的胡同。陽光下，趙蕓和小米的身影漸漸模糊，最后消失在視線中。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恍惚。自己是不是太貪心了？想要同時擁有三個女人的幸福，是不是太過分了？

但很快，他就甩開了這些想法。在這個特殊的年代，能同時擁有三個如此懂事的女人，他已經(jīng)很知足。至于未來會怎樣，那就順其自然吧。

車窗外，京城的街道熙熙攘攘。自行車鈴聲此起彼伏，夾雜著小販的吆喝聲。路邊的梧桐樹投下斑駁的樹影，空氣中飄散著煎餅果子的香氣。

他嘴上說是去單位，其實是想多擠出點時間陪陪玉蘭。這種小心思，也就他自己清楚。轉(zhuǎn)了個彎，他把車停在了一條僻靜的胡同口。

陳玉蘭家的院子里種著幾株月季，此時正開得正艷。她站在花叢中澆水，聽見腳步聲回過頭來：“這么快就來了？”

“想早點見你?！标愂匦判χf。

屋里飯菜早已準(zhǔn)備妥當(dāng)，香氣撲鼻而來。看著滿桌子的菜，陳守信有些為難。剛吃過一頓，這會兒實在是有心無力。

“你這是什么表情？該不會是在別處吃過了吧？”陳玉蘭放下手中的碗筷。

陳守信訕訕一笑：“給小米做了點吃的。”

“就知道，我給你打包了一份，路上吃。這次去上海，別光顧著工作，也要照顧好自己?！?

“遇到你，真是我的福氣。”陳守信由衷地說。

陳玉蘭收拾著餐具，語氣里帶著醋意：“少來，我知道不止我一個人照顧你。邱婉琴那邊，晚上記得去坐坐，她前天還念叨你呢?！?

陳守信沉默了一下，站起身幫她收拾碗筷。水槽里的流水嘩嘩作響，掩蓋了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

“上海那邊的溫度比京城高，我特意為你多備了兩件衣服?！标愑裉m一邊整理行李，一邊絮絮叨叨，“還有這個，藥茶，記得每天喝?！?

陳守信看著她忙碌的身影，心里五味雜陳。這次去上海，表面上是為了協(xié)助鋼廠升級頂?shù)讖?fù)吹轉(zhuǎn)爐，實則另有目的。林少將提醒過他要去上海一趟，老孫也三天兩頭打電話催他。

更重要的是，他放不下那個人。從十幾個鋼廠中挑選上海，不過是個借口罷了。帶上羅陽，也只是為了讓這趟行程顯得更名正言順些。

門外傳來羅陽的聲音：“師傅！火車快開了！”

陳玉蘭幫他整理好領(lǐng)口：“路上小心?！?

陳守信沒說話，直接摟過她的腰，在她唇上印下一吻。這一幕把旁邊的羅陽看傻了，這年頭，在大街上這么親密，實在是太驚世駭俗了。

但陳玉蘭卻毫不在意，反而主動回應(yīng)。她就是這樣一個敢愛敢恨的女人。

“師...師傅...”羅陽結(jié)結(jié)巴巴地說，臉紅得像個熟透的蘋果。

陳守信轉(zhuǎn)身走向車子：“別磨蹭了，上車。”

羅陽連忙跟上，心里暗暗期待著能聽到師傅的八卦。一路上，他偷偷觀察著陳守信的表情，卻始終摸不透這個看似隨和實則深不可測的男人在想什么。

火車站人頭攢動，蒸汽機車發(fā)出陣陣轟鳴。陳守信站在站臺上，望著漸漸模糊的北京城，心緒難平。

邱婉琴給他的信還躺在口袋里，沉甸甸的。信中提到的那些事，讓他不得不親自走一趟上海。但具體該怎么做，他心里還沒有成算。

羅陽遞過來一個飯盒：“師傅，要不要先吃點東西？陳姐特意準(zhǔn)備的?！?

陳守信接過飯盒，打開一看，里面整整齊齊地擺著幾塊醬牛肉，還有她最拿手的京醬肉絲。這個細(xì)節(jié)，又一次讓他心里一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