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遼東戰事(四)
- 誰說朕是暴君?朕要誅你九族
- 書友華金
- 2491字
- 2025-05-07 19:54:20
探子跪地稟報:“末將巡查至遼河一帶,突聞喊殺聲震天,只見建奴大軍倉皇潰逃,明軍鐵騎如潮水般追擊。”
“什么?誰敢突襲建奴?”祖大壽一拍桌案,震得茶盞跳動,“孫傳庭?”
探子搖頭:“末將只聽到震天的馬蹄聲,根本分不清敵我。”
“必是孫軍帥!”何可綱斷言,“除了御林衛,誰還敢這般大膽?”
王承胤皺眉道:“御林衛駐扎錦州,若要出動,建奴探子不可能察覺不到。這事透著蹊蹺。”
“現在不是追究這些的時候。”何可綱正色道,眼中閃過一絲憂慮,“眼下必須盡快增援。若我們袖手旁觀,朝堂上必有人彈劾督師。”
“放屁!”祖大壽怒道,一張臉漲得通紅,“他孫傳庭連招呼都不打,憑什么要我們去支援?讓他嘗嘗八旗軍的厲害!”
“軍機大事,豈能意氣用事?”何可綱急道,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王承胤也道:“孫軍帥既敢出擊,必有把握,我們不如靜觀其變。”
“諸位可還記得渾河之戰?”何可綱一掌拍在桌上,聲音中帶著幾分悲憤。
隨著薩爾滸大戰的硝煙漸漸散去,令大明朝廷痛心疾首的一戰。當年的場景仿佛就在眼前:戚家軍縱橫朝鮮戰場,白桿軍悍不畏死,都是大明精銳。九年前,三千戚家軍、白桿軍與遼東軍一同深入敵境,欲奪回沈陽。
可惜三軍不和,被努爾哈赤步步緊逼。渾河邊染上了血色,大明最后的精銳葬身河底。那一戰的慘狀,至今讓人心有余悸。
之后的廣寧之戰更是慘烈,最后袁崇煥孤身馳騁往寧遠,才遏制住了建奴的攻勢。
這些慘劇,皆因遼東各部不和所致。如今關寧軍與東江毛文龍軍的矛盾雖因皇帝調解而緩和,但暗流涌動。
“孫軍帥終于按捺不住,若我們按兵不動,監察院那邊...”何可綱欲言又止,眼中閃過一絲擔憂。
“他們算什么東西!”祖大壽怒道,一拳砸在桌上,“李邦華連戰場都沒上過,有什么資格說三道四!”
“慎言!”袁崇煥沉聲喝止,目光如電。
堂內一時寂靜,只有燭火搖曳的聲音。袁崇煥負手而立,眉頭緊鎖。片刻后,他對祖大壽道:“你立刻率領鐵騎趕赴前線。”
“督師...”祖大壽還想說什么。
“立刻出發!”袁崇煥的聲音不容置疑。
“遵命!”祖大壽領命而去,轉眼間集結了一萬精銳鐵騎,向遼河方向疾馳。
與此同時,錦州城內。
“報!天雄軍已經出擊,正在遼河一帶與建奴交戰!”
孫傳庭猛地站起,茶盞被打翻,熱茶灑了一桌。他難以置信地看著跪地的傳令兵:“什么時候的事?誰下的令?”
“回大人,是盧將軍...”
“盧象升?”孫傳庭眉頭緊皺,“他怎敢擅自出兵?”
“速速派兵支援!”孫傳庭一邊下令,一邊快步走向校場。原本駐扎錦州的一萬天雄軍,竟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出擊了。
盧象升這般冒進,若有閃失,局勢已經危在旦夕。孫傳庭立即調集兩萬人馬,一萬御林衛,一萬天雄軍,星夜馳援。
天色漸明,戰場的慘狀逐漸顯現。建奴的營帳被夷為平地,尸橫遍野,血流成河。晨霧中飄蕩著血腥氣,遠處的樹葉都染上了血色。
“將軍!”一名斥候策馬奔來,“發現祖大壽部!”
“什么?”盧象升眉頭一皺,“關寧軍怎會來此?”
“報!孫大人的援軍也到了!”又一名斥候急匆匆趕來。
盧象升站在戰馬上眺望,只見遠處塵土飛揚,兩支大軍從不同方向趕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苦笑:“這下有意思了。”
祖大壽縱馬狂奔,一路疾馳而來。馬蹄聲如雷,揚起的塵土在身后拉出一條長長的灰色軌跡。
遠遠望去,眼前的景象令他猝不及防。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嗆得他幾乎喘不過氣。
戰場上橫七豎八躺著無數具尸體,鎧甲碎片、斷刀殘劍散落一地。到處都是戰馬的嘶鳴聲和傷兵的呻吟聲,空氣中彌漫著令人作嘔的血腥氣息。
最讓他震驚的是,這支軍隊竟然是天雄軍!
“天雄軍?”祖大壽眉頭緊皺,心中掀起驚濤駭浪,“宣府的天雄軍為何會出現在遼河平原?”
他勒住馬韁,仔細打量著眼前的情形。天雄軍將士們的鎧甲上布滿了刀痕,鮮血將銀亮的甲胄染得通紅。有的士兵被壓在戰馬尸體下,同袍正在合力將馬尸抬起,救出被壓的兄弟。
“快!再用力一點!”幾名士兵滿頭大汗,手臂青筋暴起。
“疼...疼死我了...”被壓在馬下的士兵面色慘白,牙關緊咬。
不遠處,還有人躺在地上發出凄厲的慘叫,斷肢只剩下一層皮肉相連。軍醫們手忙腳亂地為傷員包扎,白布很快就被鮮血浸透。
看到祖大壽率軍而來,天雄軍將士們立刻警惕起來,紛紛握緊了手中的兵器。剛經歷過一場惡戰的他們,眼神中透著疲憊和戒備。
“弟兄們別緊張。”祖大壽翻身下馬,朗聲道,“在下遼東關寧軍祖大壽,求見盧帥。”
聽聞是遼東軍,天雄軍將士們的戒備這才稍稍放松。雖說各軍鎮之間時有摩擦,但總歸都是大明的軍隊。何況眼下正值用人之際,多一分力量總是好的。
一名身材魁梧的將領快步走來,鎧甲上的血跡還未干涸。他抱拳道:“卑職天雄軍第一師師長李充,見過祖帥。盧軍帥就在前方,請隨我來。”
祖大壽重重地錘了下李充結實的肩膀:“兄弟辛苦了。”目光掃過李充身上的傷痕,不由得暗自點頭。這支軍隊的戰斗力遠超他的想象。
李充苦笑一聲:“比起其他弟兄,我這點傷算不得什么。”
看著這些浴血奮戰的將士,祖大壽內心涌起一股敬意。他向來瞧不起那些文人從軍,但今天,他的想法徹底改變了。
穿過滿目瘡痍的戰場,很快就看到了盧象升。只見他正坐在一塊大石上,小心翼翼地脫下鎧甲。他的胸前有一道長長的傷口,鎧甲上的血跡已經凝固。
“疼...”盧象升倒吸一口涼氣,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
一旁的軍醫連忙勸道:“盧帥,讓屬下來幫您。”
“不必了。”盧象升擺擺手,咬牙繼續解著鎧甲的搭扣。
祖大壽心中一震。盧象升是進士出身,之前在北直隸大名府任知府。像他這樣的文官從軍,祖大壽一向不以為然。但此刻,他對盧象升肅然起敬。
“盧帥,祖大壽見過。”祖大壽鄭重其事地行了一個大禮。
盧象升抬頭看了看祖大壽,又看向李充。汗水順著他的臉頰滑落,但眼神依舊銳利。
“盧帥,眼前這位就是咱們遼東軍的定海神針。”李充連忙介紹道。
盧象升強忍傷痛站起身來,還禮道:“原來是祖帥,失敬失敬。”說話間,臉色又白了幾分。
“盧帥快請坐!”祖大壽連忙上前攙扶,“大人乃是萬人敬仰的蓋世英豪,下官心悅誠服,恭候您的訓示。”
就在這時,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孫傳庭帶著一隊人馬趕到了戰場。看到眼前的慘烈景象,他也不禁呆立當場。
“這...這是怎么回事?”孫傳庭翻身下馬,快步走來。
盧象升正要起身,被祖大壽按住了肩膀:“盧帥且坐著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