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開始，村里人陸續來拜年。蘇家今年的年貨準備得格外充足，來的客人都能吃到糖果點心。村里人都說蘇家今年是真的發達了，連過年都這么闊氣。

蘇家人也開始走親訪友。蘇明月跟著父親去串門，這才算是真正認全了村里的人。雖然大家說話的方式和現代很不一樣，但那份淳樸的情誼卻是一樣的。

這是她在古代過的第一個年，雖然一切都很陌生，但卻讓她感受到了家的溫暖。看著院子里熱鬧的景象，她突然覺得，這個時空也沒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陳玉梅看著一家人其樂融融的樣子，心里已經打定主意要把家分了。當然，這事只能在私下里操辦，明面上的戶籍可不能分，那可是要多交稅的。她得好好計劃一下，既要讓兒子們各自獨立，又不能讓官府察覺。

正月里的日子過得飛快，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五。村里張燈結彩，家家戶戶都掛起了紅燈籠。晚上的時候，村里的年輕人聚在一起放花燈，唱著山歌，好不熱鬧。

蘇家堂屋里一片寂靜，陳玉梅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座的每一個人。油燈在風中輕輕搖曳，將眾人的影子投射在墻上，忽大忽小。

“分家。”她開口便是兩個字，擲地有聲。

這話如同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激起層層漣漪。張巧云猛地抬頭，手中的茶碗差點脫手。“啥？分家！”她驚得差點從凳子上跳起來，聲音都變了調，“娘，咱家過得好好的，是不是我哪做得不對？您說，我一定改！”

蘇長河和蘇長川面面相覷，眼中慌亂。這大過年的，怎么突然要分家？他們絞盡腦汁也想不出這幾天自己做錯了什么。蘇長河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蘇長川則低著頭，時不時偷瞄陳玉梅的臉色。

倒是大哥蘇遠山神色如常，雙手交疊放在膝上，看來是早就知道此事。林秋菊坐在角落里，手指絞著衣角，一言不發。

“別瞎想，”陳玉梅擺擺手，語氣緩和了些，“不是你們想的那種分家，大家各過各的小日子，賺到的錢都歸你們自己，自己當家做主。”

張巧云和林秋菊聽到“自己當家做主”幾個字，眼睛都亮了，但又不敢貿然開口。張巧云偷偷看了眼蘇長川，見他眉頭緊鎖，又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

“娘，這好好的......”蘇長河揉了揉眉心，欲言又止。堂屋里的氣氛一時有些凝重。

陳玉梅端起茶碗抿了一口，目光在幾個兒媳婦臉上轉了一圈。“你們以后得學會自己撐起一個家。總不能事事都指望你大哥和我。再說了，以后孩子大了，房子也得準備，這些都需要錢，得提前攢著。”

蘇長河蘇長川低著頭不說話。這半年雖然賺了不少，可那都是跟著大哥干的。要說自己單干，他們心里沒底。蘇長川的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手指不停地搓著褲腿。

“那白菜的事......”張巧云小心翼翼地問，聲音細如蚊蠅。

“放心，都安排好了。”陳玉梅瞥了她一眼，眼神里帶著幾分了然。

堂屋里的氣氛稍稍緩和，陳玉梅開始分家當。先是把賣白菜和小蛋糕的錢平分成四份，每份四十兩銀子。蘇長河蘇長川連連推辭，說大哥和娘出力多，不該分這么多。

“你們拿好這些東西，”陳玉梅不容置疑，“以后自己當家，要用錢的地方多著呢。”她從懷里掏出一個布包，將銀子一份份分好。

地也分了，十七畝地，陳玉梅留兩畝，其余三兄弟一人五畝。那頭牛分給了大哥，大哥要拿十兩銀子補給兩個弟弟，但被他們堅決推掉了。

“大哥，這牛是你養的，”蘇長川難得開口，聲音有些啞，“我們哪能要你的錢。”

蘇遠山張了張嘴，還想說什么，被陳玉梅打斷了。“就這么定了，”她環視眾人，“有些事情還是說清楚好，省得后面老惹麻煩。”說這話時，她特意看了眼默不作聲的林秋菊。

分完家，張巧云和林秋菊喜滋滋地回房數錢去了。蘇長河和蘇長川跟著大哥分口糧，院子里傳來他們搬運糧食的聲音。

“祖母，這下好了，”蘇明月笑嘻嘻地湊到陳玉梅身邊，“以后想睡到幾點睡到幾點。”

“你呀，”陳玉梅點了點她的額頭，眼里滿是寵溺，“天黑沒多久就睡覺，這么能睡。”

“這不是沒啥消遣嘛，”蘇明月眨眨眼，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說不定睡覺還能長高呢。”

陳玉梅看著孫女，嘴角不自覺地上揚。她清點著手里的銀子，一百六十五兩左右，這些錢能讓她們過上一段安穩日子了。

夜深了，院子里漸漸安靜下來。陳玉梅坐在堂屋里，借著油燈的光芒，將分家文書又檢查了一遍。紙上墨跡未干，字跡工整，每一筆每一劃都寫得清清楚楚。

她嘆了口氣，如今分了家，各過各的，也不知道是福是禍。

外面傳來幾聲犬吠，打破了夜的寂靜。陳玉梅站起身，走到院子里。月光如水，灑在地上，將她的影子拉得很長。她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心里五味雜陳。

分家是她深思熟慮的決定。這些年來，她看著兒子們漸漸長大，成家立業，也該讓他們學著獨當一面了。只是這一切來得似乎有些突然，連她自己都有些不適應。

院子里的老槐樹在風中輕輕搖曳，發出沙沙的響聲。陳玉梅站了一會兒，才慢慢走回屋里。明天還有很多事要做，該收拾的要收拾，該安排的要安排，一切都要重新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