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上人聲鼎沸,孫星混在人群中緩步前行。她身著一襲素衣,不施粉黛,在熙攘的人流中顯得格外低調。空氣中彌漫著一股令人不安的氣息,讓她不由得攥緊了衣袖。
“抓到奸細了!快去看啊!”路邊小販的吆喝聲此起彼伏。
這聲音讓孫星想起前幾日被抓走的兩個人。她微微蹙眉,腳步不自覺地加快了。周三壯這次又在打什么主意?這個問題在她心頭盤旋。
順著人流,孫星來到了承天門前。抬頭望去,高大的城門巍峨聳立,厚重的紅墻在陽光下泛著暗沉的光。作為一個大夫,她見慣了生死,此刻站在這個見證了無數人命喪黃泉的地方,心中卻異常平靜。
人群中的竊竊私語不斷傳入耳中。
“聽說這兩個奸細是從西國來的。”
“可不是嘛,自從上次鼠疫之后,這些西國人就沒安分過。”
孫星不動聲色地聽著周圍的議論,目光卻始終停留在臺上。兩個蒙著黑布的人被押了上來,他們的步伐踉蹌,顯然經過了嚴刑拷打。
當黑布被摘下的那一刻,孫星瞳孔微縮——正是前幾日被抓的那兩人。他們的臉上布滿傷痕,但眼神依舊倔強。
突然,人群騷動起來,三王爺的儀仗隊緩緩駛來。華貴的馬車停在臺下,三王爺在侍衛的護送下走上臺階。
“三王爺竟然親自監斬?”孫星眉頭緊鎖。往日里那個玩世不恭的形象蕩然無存,此刻的三王爺渾身上下散發著凜然威嚴。
正當孫星準備轉身離開時,她撞上了身后一人。那人戴著斗笠,面容隱在陰影之下,但右手食指上那枚雕刻著西國圖騰的扳指卻格外醒目。
西國人?
孫星收回轉身的動作,悄然退后幾步。自從鼠疫事件后,西國使團就漸漸淡出了眾人的視線。當初西國岑相當眾處死了武將梁胥,聲稱鼠疫是他帶來的。但這其中到底有什么隱情,周三壯從未提起過。
從身形來看,這人應該就是西國的紫玉公主。她不是該在五王爺府上嗎?為何會出現在這里?孫星心中警鈴大作。
正午時分,劊子手的大刀高高舉起。“咔嚓”一聲,鮮血噴濺,人群發出一陣驚呼。紫玉公主趁亂離開,孫星正要跟上,卻看到三王爺轉身時眼中閃過的冰冷殺意。
等人群漸漸散去,孫星才準備離開。突然,一只手拉住了她。她本能地要反擊,卻對上了一雙熟悉的眼睛。
是周三壯,雖然易了容,但那雙眼睛她再熟悉不過。眼角的那道細小疤痕,是他們初遇時留下的。
右紫和紫菱沒有認出來,正要上前阻攔,被孫星輕輕搖頭制止。
“回家吧。”孫星輕聲說道,聲音輕得幾乎要被風吹散。
到了馬車旁,那易容的人也跟著上了車。右紫正要阻攔,耳邊傳來將軍標志性的嗓音:“都上來。”
紫菱驚訝地張了張嘴,卻什么也沒說出來。
馬車緩緩駛離承天門,車廂內一片沉默。孫星看著周三壯緊繃的側臉,知道他心事重重。
回到周宅,陳管家快步迎上來:“將軍,夫人,墨少將軍在書房等候多時了。”
周三壯卻拉著孫星往后院走去。后院的梅樹開得正好,暗香浮動。
“墨云飛惹你生氣了?”孫星給他倒了杯茶,輕聲問道。
“沒有。”周三壯板著臉,眉頭緊鎖。
孫星笑著搖搖頭,“你有你的考量,我都明白。”
周三壯突然將她擁入懷中,力道大得讓她有些喘不過氣。良久,他才松開手,一口飲盡茶水,風風火火地離開了。
書房內。
“不去。”周三壯直接拒絕了墨云飛的提議,語氣堅決。
墨云飛站起身,整了整衣袖,意味深長地說:“孫夫人想必不日就能收到邀請函,沒搞懂這種氛圍,她能否應付得來。”
“我去!”周三壯想都沒想就答應了,隨即意識到自己中了墨云飛的計,懊惱地瞪了他一眼。
墨云飛得逞般笑了,眼角眉梢都是算計得逞的得意。
用飯時分,墨云飛硬是賴在了正廳。
孫星和墨云飛落座后,陳管家很快送來了美酒。
酒香四溢,三人圍坐一桌。墨云飛與周三壯對飲,孫星則安靜地夾著菜。屋內爐火正旺,將幾人的影子拉得老長,在墻上搖曳不定。
“來,你也喝一杯。”周三壯喝了兩杯后,目光落在孫星身上。他端起酒壺,琥珀色的酒液在燈光下泛著誘人的光澤,不由分說地給她倒了一杯。
孫星接過酒杯,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她輕抿一口,唇邊泛起淡淡的笑意,“好酒。”
“下次讓他們多送些來。”周三壯眼中滿是寵溺,聲音也不自覺地柔和了幾分。他伸手為孫星夾了塊魚肉,動作自然得仿佛已經重復了千百遍。
“好。”孫星淺笑,眼角眉梢都染上了幾分溫柔。她低頭細嚼慢咽,時不時抬眼看向丈夫,那眼神中藏著說不盡的依戀。
看著這對夫妻的親密互動,墨云飛不禁覺得自己像個局外人。他默默飲酒,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游移,心中思緒萬千。
爐火噼啪作響,屋內的氣氛漸漸變得微妙起來。兩杯酒下肚,孫星察覺到了什么,識趣地起身告退。她的裙擺輕輕擦過桌角,帶起一陣若有若無的香氣。
待她離開后,周三壯立刻板起臉,眼中的溫柔蕩然無存,“以后別來蹭飯。”他的聲音冷得像是冬日里的寒風。
“老三,你這人越來越小氣了。”墨云飛冷哼一聲,手中的酒杯重重放在桌上。
“我媳婦做的飯,只有我能吃。”周三壯的語氣里帶著幾分警告的意味。
“所以你才設計讓你女兒離開?”墨云飛直擊要害,眼神銳利如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