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云飛連忙送五王爺出門。直到看著五王爺的馬車消失在街角，他依然摸不著頭腦。夜色漸深，街道兩旁的燈籠在風中輕輕搖晃，將他的影子拉得老長。

堂內，孫星總算擺脫了眾人的注目禮，卻被梁老請到主桌就座。滿桌達官貴人，觥籌交錯，推杯換盞。燭光映照下，觥籌交錯間閃爍著暗流涌動。

孫星心中不悅，眉宇間浮現出一絲不耐。雖說在京都男女同席并非什么稀罕事，但她可不愿在這種場合拋頭露面。她向墨將軍和三王爺行了一禮，裙擺輕擺，便徑直朝女眷席走去。

梁老還想挽留，梁寧及時出現，以爺爺身體為由將人勸住。他的目光追隨著孫星的背影，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

女眷席上坐的都是京都貴婦，個個衣著華貴，頭戴珠翠。孫星雖是初來乍到，但憑著周三壯將軍夫人的身份，倒也不算突兀。只是這些貴婦看向她的眼神中，帶著幾分輕蔑與嘲諷。

“瞧瞧，一個女大夫，也配坐在這里？”一位貴婦掩唇低語。

“可不是，還當上了梁家家主的師父，真是天下奇聞。”另一位貴婦附和道。

“女子就該安分守己，非要拋頭露面，成何體統！”

孫星神色淡然，自顧自飲茶。茶香裊裊升起，似乎要將這些惡意隔絕在外。她的手指輕輕摩挲著茶杯，對周遭的冷言冷語充耳不聞。

正當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時，一個溫和的聲音響起：“皇宮里不也有位女御醫嗎？”

眾人聞言，紛紛噤聲。說話的是懷王妃，她一身華服，舉止優雅，端坐在上首位置。她的一句話，頓時讓滿桌風向為之一變。

“懷王妃說得是。”

“王妃心善。”

貴婦們紛紛改口，卻在低頭時交換著意味深長的眼神。

孫星冷眼旁觀這一切，心中卻泛起一絲異樣。她看著這些趨炎附勢的面孔，只覺得可笑。

這時，一陣香風襲來，懷若霞款步而至。她一襲粉色襦裙，發間珠釵搖曳，舉手投足間盡顯大家閨秀的氣質。

“如云見過諸位夫人。”懷若霞福了福身，聲音輕柔婉轉。

孫星打量著這位小家碧玉般的姑娘，那雙看似清澈的眼睛下藏著的野心，卻瞞不過她的眼睛。那眼神時不時瞥向主桌的梁寧，意圖再明顯不過。

“如云見過孫娘子。”懷若霞突然轉向孫星，福身行禮。

孫星嘴角微揚：“懷小姐真是天生麗質。”這話一出，周遭暗笑四起。有人覺得孫星不懂規矩，有人則覺得她是在諷刺懷若霞。

懷王妃卻若有所思地打量著孫星，那雙沉靜的眼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她看著自己的女兒，又看看孫星，心中已有盤算。

懷若霞臉色微變，低頭不語。她纖細的手指微微顫抖，顯然是被孫星的話刺痛了。

孫星轉向懷王妃：“懷王妃好福氣，教出這般懂事的女兒。”她的聲音平靜，卻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諷刺。

懷王妃微微頷首：“孫娘子客氣了。”話音剛落，便讓女兒回座。她的目光若有若無地瞥向主桌的梁寧，心中已有盤算。

懷王妃的目光落在孫星身上，帶著幾分詫異。她沒想到這個來自鄉下的女子，竟能在眾人的嘲諷中保持如此從容。

庭院里的桃李花開得正艷，花瓣隨風飄落，卻襯得眼前的氣氛愈發凝重。周圍的貴婦人們原本還在竊竊私語，嘲笑孫星沒見過世面，此刻聽到她將他們比作烏鴉，一個個面色都變了。

“鄉下來的泥腿子，輕易被甜言蜜語給哄住了。”一道尖銳的聲音劃破了院中的寧靜。

孫星緩緩轉頭，目光如刀般銳利。她看到說話的人正是謝氏，那個本該成為戶部尚書夫人，卻因為種種原因只能做個姨娘的女人。謝氏身著華貴的衣裳，卻掩飾不住眼底的怨毒。

“這位是？”孫星故作不知地問道，語氣中帶著幾分玩味。

“戶部尚書林夫人。”一旁有人低聲解釋。

謝氏聽到這個稱呼，不由得挺直了腰板，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她輕蔑地打量著孫星，仿佛在看一個不值一提的小人物。

“林夫人？”孫星輕笑一聲，“是林少的娘親？聽聞林夫人早已仙逝多年，難道我見鬼了不成？”

這話一出，在座的貴婦人們倒吸一口涼氣。懷王妃差點笑出聲來，連忙端起茶盞掩飾。茶香裊裊升起，卻掩不住空氣中的火藥味。

謝氏的臉色瞬間變得鐵青，手中的帕子被攥得發皺。“你……”她張了張嘴，卻說不出完整的話來。

“我看看，”孫星裝模作樣地看了看地上，“有影子，應該是活人。只是不知道為何，有人非要說自己是死人呢？”

謝氏環顧四周，見無人為自己說話，瞥見隔壁桌的三王爺一行人，心生一計。她擦了擦眼角，裝出楚楚可憐的模樣：“孫娘子，我是不是哪里惹你不高興了？”

“得罪倒算不上，”孫星直視著她，目光如炬，“只是你的女兒總在我夫君面前刷存在感，我心里不痛快。今日見到'林夫人'，自然要討個說法。”

這話一出，在座的貴婦人們面面相覷，有人悄悄放下茶盞，生怕被卷入這場風波。林雅文的事情她們都有耳聞，只是沒想到孫星會這般直白地說出來。

“孫娘子，你是不是誤會了？”謝氏強忍著怒氣，聲音都有些發抖。

“一次是誤會，兩次是巧合，那三次四次呢？”孫星反問道，“你女兒三番五次出現在我夫君面前，難道是巧合？”

正當氣氛劍拔弩張之際，一陣沉穩的腳步聲傳來。周三壯大步走來，他身著墨色長袍，眉宇間帶著幾分凌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