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星虛弱地靠在床邊，蒼白的面容上滲著細(xì)密的汗珠。她微微闔眼，聲音輕若蚊蠅：“我說，你寫。”

梁寧連忙取來紙筆，手指微顫。他看著孫星緊閉的雙眼下那一片青黑，心中不禁一陣揪痛。待寫完方子，他眉頭微蹙 - 這不過是尋常的解毒方子。

“師父……”梁寧欲言又止。

孫星輕輕擺手，示意他不必多言。梁寧抿了抿唇，轉(zhuǎn)身送藥去了。

待腳步聲漸遠(yuǎn)，孫星緩緩睜開眼，從空間取出一杯清水。她的動(dòng)作很慢，像是耗盡了全身的力氣。清涼的液體入喉，她感覺身子好了幾分，緊繃的眉頭也舒展開來。

又連飲兩杯，見梁寧還未回來，她目光落在旁邊的茶壺上。那是一只青花瓷壺，壺身繪著淡雅的蓮花。她伸手撫過壺身，索性將一壺空間水裝了進(jìn)去。

梁寧回來時(shí)，她將茶壺遞給他，聲音依舊虛弱：“用這水熬藥。”

梁寧接過茶壺，觸手微涼。他深信不疑，以為這是什么特殊的藥引子，又匆匆去了。

屋內(nèi)重歸寂靜，孫星靠在床頭，聽著外面細(xì)碎的腳步聲。陽光從窗欞間漏進(jìn)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她望著那片光影，思緒漸漸飄遠(yuǎn)。

梁寧再回來時(shí)，見孫星氣色好轉(zhuǎn)，眼中閃過驚喜。他將藥碗放在床頭，暗暗佩服她的醫(yī)術(shù)。

“師父，感覺如何？”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無礙，就是乏力。”孫星輕聲問，目光掠過他身后，“侍女哪去了？”

“還在昏迷，已經(jīng)……”

不等他說完，孫星已掙扎著要起身，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出焦急之色：“扶我去看看。”

推開房門，濃重的藥味撲面而來。兩個(gè)丫鬟面色發(fā)紫地躺在那里，呼吸微弱。孫星眼眶一熱，懊悔涌上心頭 - 雖然及時(shí)推開了她們，還是讓她們吸入了毒氣。

所幸毒量不大，性命無虞。她伸手探了探兩人的脈搏，心稍稍安定。

這時(shí)門外傳來腳步聲，梁老聞?dòng)嵹s來。他看了看孫星的臉色，又看看床上的丫鬟，眉頭緊鎖。

孫星見機(jī)道：“梁寧，你去陪梁老說話，放心交給我就好。”

“可是師父……”梁寧猶豫道。

“無妨。”孫星擺擺手，示意他們出去。

待房門關(guān)上，孫星立刻從空間取出井水。她扶起丫鬟，小心翼翼地喂她們喝下。做完這些，她已是虛脫，癱坐在椅子上，額頭滲出細(xì)密的汗珠。

丫鬟們很快醒轉(zhuǎn)，見孫星平安，頓時(shí)淚如雨下。

“別哭了，都過去了。”孫星安慰道，心知還需找到解藥才能徹底無虞。她握著丫鬟的手，感受著那份溫暖，心中卻是一片冰涼。

右紫突然問：“夫人，將軍呢？”

“將軍？”孫星一怔。

這才知道是周三壯抱她來的藥齋。孫星心頭一緊，手指不自覺地攥緊了衣角。她立刻要去尋他，腳步虛浮卻堅(jiān)定。

梁寧和梁老正在外間說著話，見她急色匆匆，梁老嘆了口氣道：“應(yīng)該去了五王爺府。”

一行人立即乘車趕去。馬車在石板路上顛簸，孫星靠在車壁上，心跳如擂鼓。她望著窗外飛逝的景色，腦海中不斷浮現(xiàn)周三壯的身影。

剛到五王府門前，濃重的血腥味撲面而來。孫星余光瞥見地上的尸體，一口鮮血噴涌而出。鮮紅的血跡染紅了她的衣襟。

“孫娘子！”梁老驚呼。

周三壯正與人纏斗，聞聲回頭，不防被人偷襲，一刀砍在后背。鮮血順著刀鋒滴落，在地上匯成一片暗紅。他單膝跪地，目光卻死死盯著梁寧：“解藥呢？”

梁寧這才想起此事，面色大變，額頭冷汗直冒。

五王爺站在高處，一襲玄色錦袍，目光始終未離開孫星。見她吐血，他雙拳緊握，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卻制止了手下要上前的動(dòng)作。

周三壯跌跌撞撞地來到孫星身邊，將她抱在懷中。他的鎧甲上沾滿血跡，有敵人的，也有自己的。他冷視著五王爺：“端福青，要?dú)⒁獎(jiǎng)帥_我來，為何對一個(gè)女子下此毒手？”

他的聲音嘶啞，帶著決絕。他心知或許已無生路，卻也甘愿與她同去。

五王府的女眷們在暗處窺視，竊竊私語聲不絕于耳。五王妃站在廊下，看著丈夫攥緊的拳頭，又看看那對相擁的人，心中一片冰涼。

她太了解丈夫的性格，那種偏執(zhí)與占有欲。今日這府中，怕是沒人能活著離開了。她垂下眼簾，不忍再看。

院中的空氣仿佛凝固了，只有風(fēng)吹過，帶起一陣血腥味。孫星靠在周三壯懷中，感受著他胸膛的溫度，卻覺得那溫度在一點(diǎn)點(diǎn)流失。

她想說些什么，卻只能嘗到嘴里的血腥味。她看著五王爺，她最大的噩夢。

五王爺緩緩走下臺階，每一步都像是踏在眾人心上。

周三壯將孫星護(hù)得更緊，他的血已經(jīng)染紅了她的衣裳。梁老和梁寧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卻無能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