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路上，我繼續翻看著關于明德精神病院的資料。那些病人的遭遇，那些非人的折磨，每一個字都讓我心如刀絞。

車剛停穩，就聽見院子里傳來一陣騷動。我急忙推開車門，看到阿楓光著腳在院子里尋找著什么。他的睡衣被露水打濕，頭發凌亂，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焦躁。

看到我的瞬間，他快步沖過來將我緊緊抱住。他的體溫很低，整個人都在微微發抖。

“微晴...我害怕。”他的聲音里帶著顫抖，“我夢見他們又來了...”

我正要安慰他，沈毅的車卻急匆匆停在門外。引擎的轟鳴聲還未完全停止，他就推開車門沖了出來。

“蘇月！譚思雨失蹤了！”

心臟像是被人狠狠攥住，我沖到沈毅身邊，聲音都在發抖：“譚思雨失蹤了？”

寒意從腳底竄上來，雙手不自覺地顫抖。譚思雨是我為數不多信任的朋友，她一直在調查顧微晴的死因。如果她出事，我永遠不會原諒自己。

“她這段時間幾乎住在法證科?！鄙蛞忝碱^緊鎖，“昨夜她險些栽倒，我叫她先回去歇歇，今早八點沒見到人就打電話，一直沒人接?！?

我死死抓住沈毅的胳膊，指甲幾乎陷入他的皮膚：“她是不是平安到家了？有沒有人看見她？”

“樓下張大老失眠，整晚都在院子里遛彎?！鄙蛞銚u頭，“他說根本沒見到譚思雨回來。我已經派人去查監控了。”

一陣暈眩襲來，我扶住墻壁才勉強站穩。轉身時，正對上司云霆擔憂的目光。他站在不遠處，欲言又止。

突然，一個可怕的念頭閃過：“顧微晴家！我們得去顧微晴家看看！”我急切地說，“我之前告訴過譚思雨，兇手可能藏在那里。如果她昨晚沒回家，會不會是去了那邊？”

沈毅立刻示意我上車。我轉身時，看見阿楓追了兩步，卻在院子里停下，低著頭一動不動。從后視鏡里看到他孤單的身影，我的心莫名抽痛。他像一只被遺棄的小動物，眼神里滿是期待與失落。

“他很依賴你?！鄙蛞阃蝗婚_口。

我咬著嘴唇，心口像是被什么堵住了。他總是這樣，安靜地站在角落里，目光追隨著我的一舉一動。

一個聲音在腦海中回響：別讓他繼續等下去，他已經等得太久。

“我能帶他一起去嗎？”我轉頭問沈毅。得到允許后，我立刻下車跑向阿楓，“要一起去找譚思雨嗎？”

他猛地抬頭，眼中閃過驚喜的光芒。他二話不說拉著我上了車。

我接過管家遞來的鞋襪，輕輕為他穿上。他縮在角落，目光始終小心翼翼地追隨著我的動。

“微晴，記起我了嗎？”他輕聲問，聲音里帶著期待與忐忑。

我搖頭：“沒有。”看著他眼中的光芒瞬間黯淡，我心里一陣難受。但我不能騙他。

車廂里陷入沉默，他緊握著我的手。

樓道里漆黑一片。我下意識把阿楓護在身后，卻發現他的視線一直追隨著我。

“那個躲在顧微晴家的男人很可疑。”我從花盆里取出鑰匙遞給沈毅，“他總是在深夜出現?！?

房間里一片昏暗，里面傳出輕微的動靜，沈毅示意我們噤聲。

“譚思雨？”他警惕地靠近臥室，手已經按在了配槍上。

臥室里傳來一聲悶響。

衣柜里，我們發現了被綁住的譚思雨。她臉色蒼白，嘴唇發紫，但還有微弱的呼吸。繩子在她手腕上勒出深深的痕跡，顯然掙扎過。

“那混蛋在警告我們...”譚思雨虛弱地說完這句話就暈了過去。

沈毅抱起她準備送醫院，這時我看到了墻上那張照片——我的芭蕾舞照片不知何時被換成了我在玻璃展示柜中的照片，相框正在滴血。鮮紅的液體順著白色的相框緩緩流下，在墻上畫出詭異的痕跡。

阿楓立刻捂住我的眼睛：“血還是新鮮的，他就在附近?！彼穆曇衾飵е唤z顫抖。

就在這時，沈臨風帶著搬家公司的人闖了進來。刺眼的燈光照亮了整個房間，照出了墻上斑駁的血跡。混亂中，阿楓發現鞋柜有異常，但已經來不及阻止。

鞋柜被抬起的瞬間，一具尸體從里面滑落，擺成詭異的跪姿。死者雙手合十，像是在祈禱，但臉上卻帶著詭異的笑容。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死者穿著和我一模一樣的芭蕾舞裙。

房間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尖叫聲。

我看著地上的尸體，心里一陣發寒。

阿楓快速推開周圍的人，沖上前去探查死者的頸動脈。

幾秒鐘后，他緩緩收回手，聲音沉重：“來不及了?！?

沈毅已經撥通了急救電話，電話那頭傳來模糊的應答聲。我們都知道這只是例行公事，死者早已沒有生還的可能。

沈臨風站在一旁，臉色蒼白。他的目光不停地在尸體和鞋柜之間游移，喉結上下滾動，顯然在強忍著不適。其他人更是受不了這血腥的場面，紛紛跑出去嘔吐。

“這不是巧合。”阿楓蹲在地上，手指輕輕拂過地面上已經干涸的血跡。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絲顫抖，“兇手精確計算了我們到達的時間，他要我們親眼目睹死亡的過程?！?

我強迫自己冷靜下來，我開始仔細觀察現場。一個體型如此魁梧的中年男人，要把他塞進鞋柜絕非易事。地上散落著幾片碎布，應該是死者掙扎時撕裂的衣物。

“兇手一定是個成年人，而且力氣很大。”沈毅說著，蹲下身查看地上的痕跡。

阿楓卻指著地上已經被破壞的腳印說：“可能是他心甘情愿鉆進那個地方，地上，詭異地只留下單獨一個人的足跡。而且...”他頓了頓，“腳印的方向很奇怪，像是倒著走進去的。”

“最可怕的是，這個兇手太謹慎了。他不留任何痕跡，即使被監控拍到也無法識別?！?

我注意到阿楓的鼻翼輕輕抽動，似乎在分辨著什么。

“氯胺酮?！彼蝗徽f道，“過量使用會造成幻覺和凝血功能障礙，讓受害者在無痛的狀態下慢慢死去。”

法醫老秦聞言，驚訝地看了阿楓一眼：“你怎么知道得這么清楚？”

阿楓沒有回答，只是繼續觀察著現場。他今天的表現異常配合，這和他之前的態度完全不同。我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卻發現他的眼神有些恍惚。

突然想到什么，我轉向沈臨風：“你為什么半夜帶人來搬家具？”

“這些東西，是我妻子留下的最后痕跡。”他冷冷地說，眼神閃爍。

我忍無可忍，沖上去給了他一巴掌：“你還要不要臉？顧微晴都已經...”

“我說過，這房子現在是我的，擅闖的是你們！”他捂著臉，眼神陰鷙地看著我。

沈毅攔在我們中間：“解釋清楚，為什么偏偏選在這個時候？”

沈臨風別過臉，聲音低沉：“我遇到個算命的，說微晴魂魄無依，要我在今晚十二點前焚燒她的遺物...”

我和沈毅對視一眼，這未免太巧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