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什么？"秋濤追問道。

陳雨咬了咬唇，鼓起勇氣說道："我想把田地轉給秋伯家種。"

這話一出，院子里頓時安靜下來。秋濤的媳婦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一雙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陳雨，臉上滿是不可思議。

秋濤沉默片刻，緩緩開口："雨丫頭，你可想清楚了？這可不是小事。"

陳雨點頭，語氣堅定："想清楚了。我一個人實在種不了那么多田，與其荒著，不如交給秋伯家。"

"那錢家......"秋濤欲言又止，眉頭緊鎖。

陳雨苦笑，眼中閃過一絲無奈："錢家怕是要恨上我了。但我別無選擇。"

秋濤冷哼一聲，眼中閃過一絲厲色："管他錢家怎么想，敢來找麻煩，看我不打斷他的腿！"

陳雨神色復雜地看了秋濤一眼，輕聲道："多謝秋伯。"

秋濤擺擺手，神色忽然嚴肅起來："別急著謝，還有件事得說清楚。"

陳雨疑惑地看向他。

"這田地要是落在我手里，可就再難收回去了。"秋濤目光灼灼地盯著陳雨，"你可想好了？"

陳雨勉強笑了笑："秋伯放心，我不會反悔的。"

秋濤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滿意："那就這么定了。具體細節，改日再商量。"

陳雨松了口氣，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改日再來拜訪。"

秋濤送她到門口，叮囑道："路上小心。"

陳雨轉身離去，心中的大石終于落地。夕陽將她的影子拉得老長，仿佛要把所有的憂愁都甩在身后。

回到家中，蘇巖正在院子里劈柴。看到陳雨回來，他停下手中的活，問道："怎么樣？"

陳雨簡單將事情經過講述一遍。蘇巖若有所思，眼中閃過一絲贊許："看來這秋家倒是個可以結交的對象。"

陳雨點頭，神色間帶著幾分疲憊："確實如此。"

"接下來有什么打算？"蘇巖問。

陳雨沉吟片刻，眼中閃過一絲哀傷："先把靈堂擺起來吧。"

蘇巖有些為難，搖了搖頭："這個我可不在行。"

陳雨想了想，眼中閃過一絲決斷："我去找王李人幫忙吧，她婆婆應該懂這些。"

說著，她拿了一塊咸肉，朝吳家走去。天色已暗，只有幾縷殘陽掛在天邊。

寒風呼嘯，陳雨站在吳家門前，手中提著一條咸肉，猶豫片刻后輕叩房門。

王李開門，目光落在陳雨手中的咸肉上，語氣中帶著幾分疑惑："你這是做什么？"

陳雨抿了抿唇，低聲道："我想請徐大娘幫個忙。大哥二哥的喪事，我實在不知該如何操辦。"

王李眉頭微蹙，沒有立即讓陳雨進門，而是轉身進屋稟報婆婆。

片刻后，王李回來道："進來吧，婆婆讓你進屋。"

陳雨跟著進了屋，溫暖的空氣撲面而來，讓她凍僵的身子稍稍緩解。吳田氏正坐在火盆旁，目光在陳雨身上打量。

"你想讓我幫你操持喪事？"吳田氏開門見山地問。

陳雨連忙起身鞠躬："徐大娘，我實在無人可求。那個...不要臉的大嫂把人都得罪光了，現在就剩我一個人。"她聲音微顫，眼中閃過一絲無助。

吳田氏面色稍霽："坐下說話。"

陳雨小心翼翼地坐到火盆對面，雙手不安地搓著衣角。

吳田氏嘆了口氣："你那大嫂確實不是東西，不過你倒還懂禮數。"她略一沉吟，"行吧，這事我答應了。你先回去，我讓老頭子和徐明去幫你搭靈堂。"

陳雨如蒙大赦，連連點頭。

"對了，"吳田氏又道，"你得去扯些白布回來。"

見陳雨一臉茫然，吳田氏解釋道："就算家門口不掛著，孝也要戴。"

陳雨這才恍然大悟，連忙應下。

吳田氏又叮囑了幾句，陳雨便告辭離去。

她剛走，王李就從后屋出來，欲言又止："娘，那咸肉..."

吳田氏擺擺手："留著吧，這丫頭倒還懂事。"她嘆口氣，"可惜攤上那么個不要臉的大嫂。"

王李啐了一口，眼中閃過一絲憤恨："那賤人要是敢回來，我非..."她的話戛然而止，似乎意識到自己失態。

吳田氏冷笑："別說她不敢回來，就是牛家那群人也不會善罷甘休。"

王李擔憂道："娘，要是他們來鬧事..."

吳田氏冷哼一聲："怕什么？咱們暖春鎮是好欺負的？"她眼中閃過一絲寒光，"他們敢來，我就讓他們家出了個不檢點的賤婦的事傳遍十里八村！"

陳雨渾然不知身后暗流涌動，她只顧著趕回家準備喪事。

不多時，吳田氏便帶著丈夫吳家富和兒子徐明來到陳家。吳田氏雷厲風行，很快將陳銅干的屋子布置成靈堂。她又找來村里一位老人，幫忙整理逝者的衣冠。

到了傍晚，安又遠駕著馬車送來了棺材。在眾人幫助下，三具遺體被安置入棺。

吳田氏又叫來兒媳王李掌廚，做了一頓簡單的晚飯。飯后，她將陳雨拉到一旁，神色嚴肅："你家孩子都太小，守靈怕是守不住。不過牌位得準備起來，大佑雖小，到時候摔盆捧靈還得靠他。"

陳雨連連點頭，心中卻是一片茫然。她努力回想著曾經見過的喪事場面，卻發現記憶如同一團漿糊。

吳田氏又叮囑道："今晚可是關鍵，你一定要守好了。"

陳雨強打精神應下，心里卻在打鼓。

"明天我找人算個時辰，"吳田氏繼續道，"后天就準備下葬。"她問道："你想好葬在哪兒了嗎？就你爹娘墳旁？"

陳雨一時語塞，只得硬著頭皮點頭。她甚至不記得父母的墳墓在哪里。

吳田氏滿意地拍拍她肩膀："好，我去安排人動土。"她又叮囑了幾句紅封的事，這才起身離去。

陳雨目送吳家人離開，長長舒了口氣。她轉身望向靈堂，三具棺木靜靜躺在那里。突然，一陣眩暈襲來，她扶著門框才勉強站穩。

她想起那個不知所蹤的大嫂，想起了突然離世的大哥二哥和二嫂，想起了那幾個無辜的孩子。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她還沒來得及反應，就被推到了風口浪尖。

陳雨輕輕嘆了口氣，繼續專注于手中的紅紙。月光透過破舊的窗欞灑落進來，在她疲憊的臉上投下斑駁的影子。屋內寂靜無聲，只有剪刀劃過紙張的輕響。

"大娘說得對，這些都得準備好。"陳雨喃喃自語，仿佛在說服自己。她小心翼翼地將一枚銅錢放入折好的紅封中，動作輕柔得像是在安撫一個孩子。

突然，一陣冷風襲來，吹得窗戶咯吱作響。陳雨不由打了個寒顫，抬頭望向堂前那三具棺木。燭火搖曳，在棺木上投下詭異的陰影。她急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正當陳雨沉浸在繁瑣的準備工作中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