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斌站在院子中央，“還是報警吧。”

傻柱一張黝黑的臉上肌肉抽搐了幾下，突然猛地一拍身邊的木桌，發出“砰”的一聲悶響。

“你懂個屁！”傻柱虎著臉，眼睛瞪得溜圓，“秦淮茹家就她一個寡婦帶著仨孩子，一個月那點工資，能過什么好日子？”

孫斌冷笑一聲，雙手環抱在胸前，眼神里帶著幾分嘲諷：“所以這就是你縱容小偷的理由？真是好一個'理由'啊。”

傻柱的火氣一下子躥上來了，伸出粗壯的手指指著孫斌的鼻子：“你說誰是小偷呢？棒梗才七歲，一個孩子懂什么？他偷雞還不是為了給妹妹小槐花吃！”

傻柱說著說著，聲音里帶上了幾分哽咽：“這孩子不壞，就是沒人管教，他爸走得早...”

“哦？”孫斌瞇起眼睛，臉上露出意味深長的表情，“那按你這么說，我家里也沒錢，是不是可以去你家偷東西？反正我也是窮人，對吧？”

這話像一記重錘，直接砸在傻柱心口上。

傻柱愣在原地，張了張嘴，臉上的表情僵住了，半天才憋出一句：“你...你這是強詞奪理！”

圍觀的街坊鄰居們你一言我一語地插話進來。

劉嬸端著個搪瓷碗，里面的米粥還冒著熱氣：“是啊是啊，我家也困難，讓我兒子去你家偷點東西應該沒問題吧？反正你這么善解人意。”

王大媽抱著個蒲扇，一邊扇一邊陰陽怪氣地說：“我閨女才五歲呢，比棒梗還小兩歲呢，要不讓她去你家順點東西？你肯定不會報警的吧？”

傻柱的臉漲得通紅，額頭上的青筋一跳一跳的，像是隨時要爆炸。

“你們...你們這些人...”傻柱氣得直哆嗦，“這不一樣！你們這是胡攪蠻纏！”

人群外圍，秦淮茹站在那里，低著頭，眼淚無聲地往下掉。

她那瘦弱的身影在夕陽下顯得格外單薄。

傻柱余光瞥見秦淮茹的樣子，心里頓時軟了下來。

他轉向孫斌，聲音放低了幾分：“孫斌，你就行行好，看在秦淮茹一個寡婦的份上...”

孫斌卻不等他說完，直接打斷道：“你找錯人了，這事得找許大茂。”

這話音剛落，人群中就傳來一陣騷動。

許大茂從人群里擠出來，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我說什么來著？這孩子就是欠管教！整天偷雞摸狗的，遲早要出大事！”

他掃視了一圈圍觀的人群，聲音提高了八度：“要我不報警也行，賠我雙倍價錢，十塊錢！”

這話一出，秦淮茹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像是被人抽干了所有血色。

傻柱看著秦淮茹的反應，心里的火氣蹭地一下冒上來。

他攥緊了拳頭，指節發出咯咯的響聲，猛地向許大茂沖去：“你這個王八蛋，趁火打劫是不是？”

許大茂見勢不妙，連忙后退兩步，躲在人群后面：“你敢動手試試，看我報不報警！”

這句威脅顯然起了作用，傻柱的拳頭在半空中停住了。

秦淮茹看形勢不對，連忙跑到一旁坐著的賈張氏面前。

“婆婆，快拿錢出來吧！”她聲音發顫，“不然許大茂真要報警了！”

賈張氏眼珠子一轉，突然“撲通”一聲又跪在地上。

“哎呦喂！”她的嗓門一下子提高了八度，“你們這些人啊，就知道欺負我們孤兒寡母！”

說著，她就往地上一躺，開始上下翻滾。

她的頭發散亂，灰色的棉襖沾滿了塵土：“我們家就這么點錢，要是拿出去，這一家子可怎么活啊！”

賈張氏的表演越來越夸張，聲音也越發凄厲：“你們這些人心都是黑的，見不得我們過好日子！”

婁曉娥站在四合院的過道上，看著院子里鬧哄哄的一幕，只覺得太陽穴突突地跳。

她記得上個月才因為一個晾衣服的事情吵過架，這回又因為一只雞鬧起來。

四合院里的人群分成兩撥，一邊是許大茂帶著看熱鬧的鄰居們，另一邊是賈張氏母女在那嚎啕大哭。

真是一出好戲，她快步走到許大茂身邊，輕輕拽了拽他的袖子，壓低聲音說：“大茂，咱們院里住著，抬頭不見低頭見的，一只雞而已，何必鬧這么大？”

許大茂的眼睛瞪得滾圓，臉色鐵青，一把甩開婁曉娥的手：“曉娥姐，你就別勸了，這不是錢的事，是原則問題！我許大茂在廣播站工作這么多年，從來沒丟過東西，這回偏偏讓他們給盯上了！”

婁曉娥見他氣得不輕，又柔聲說道：“那你說個數，要多少錢才肯算了？大家好商量嘛。”

“十塊！一分不能少！”許大茂梗著脖子，眼神里帶著倔強，“要么給錢，要么我這就去派出所告她！”

賈張氏一聽這話，立馬扯著嗓子又哭起來，那聲音比隔壁街拉二胡的老王還要刺耳：“哎呀我的天爺啊，冤死我們孤兒寡母了！我們連飯都吃不上，上哪兒弄十塊錢啊！”

她一邊哭一邊往地上一坐，那架勢活像是要在院子里演一出《苦菜花》。

婁曉娥皺著眉頭，看著這出鬧劇，只覺得頭疼得厲害。

正當場面僵持不下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傻柱擠開看熱鬧的鄰居們走了出來。

“行了行了，都別吵了！”傻柱的大嗓門蓋過了賈張氏的哭聲，“我來出這十塊錢！”

說著，他掏出那個破舊的帆布錢包，抽出一張嶄新的大團結。

賈張氏的哭聲戛然而止，動作比猴還利索，一把抹了把眼淚就往傻柱跟前沖。

她三步并作兩步，一把搶過傻柱手里的錢，那速度讓人懷疑她剛才是不是真的哭得站不起來。

眾人面面相覷，這比川劇變臉速度還快。

秦淮茹站在一旁，臉色陰沉得能擠出水來，狠狠地瞪了孫斌一眼，那眼神恨不得把人給剜了。

秦淮茹突然邁開步子朝孫斌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要把地面踩碎似的。

她雙眼通紅，咬牙切齒地說：“你為什么要跟著許大茂滿院子找雞？存心看我們的笑話是不是？你是不是覺得我們家窮，就活該被人欺負？”

孫斌剛要開口解釋，一個柔弱但堅定的聲音卻先響了起來。

“秦姐，你這話說得不對。”

眾人循聲望去，只見余虹抱著曉曉站在人群邊緣，她雖然聲音有些發抖，但眼神卻異常堅定。

她深吸一口氣，繼續說道：“孫斌是在幫許大茂找丟失的財物，這叫見義勇為，他做得對。”

“就是，孫斌這孩子做得對！”三大媽第一個站出來支持，“現在的年輕人，像孫斌這樣有正義感的可不多了！”

余虹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氣又說：“而且...而且我親眼看見棒梗偷雞，就在前天晚上，我看見他從許大茂家的后窗翻出來，懷里還抱著個什么東西。”

此話一出，院子里頓時附和了起來。

“我也看見了！那天晚上我起來上廁所，正好瞅見棒梗鬼鬼祟祟的！”

“就是，棒梗那孩子早就學壞了，上次我家丟的白糖八成也是他干的！”

“虧秦淮茹還一口咬定不是棒梗干的，這下可真相大白了！”

秦淮茹的臉色煞白，眼淚無聲地順著臉頰滑落，卻倔強地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哭出聲。

孫斌看著余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沒想到平日里溫柔安靜的余虹會在這種時候挺身而出。

院子里的聲音漸漸小了下來，像是一場鬧劇終于落下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