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婉婉心中一凜：“你是說，他們在暗中謀劃什么？”

“還需查證。”蕭如雪的聲音低沉，“這次祭天大典，恐怕不會太平。”

“可是你現在......”柳婉婉欲言又止。自西陲一戰后，蕭如雪雖立下赫赫戰功，卻因皇上忌憚而被解了兵權。若他再插手這些事，只怕更會引起猜忌。

似是看出她的擔憂，蕭如雪伸手輕撫她的臉頰：“不必擔心，我自有分寸。”

“你知道我在擔心什么。”柳婉婉靠在他懷里，聲音悶悶的，“皇上對你本就......”

“戰亂一起，受苦的永遠是百姓。”他的聲音堅定，“身為軍人，不能坐視不理。何況......”他頓了頓，“寧王府的事，也關系到你。”

柳婉婉心中一暖，這就是她所愛的男人，永遠心系黎民百姓，也永遠將她放在心上。

“我得回府了。”蕭如雪在她額頭輕輕一吻，“你在這邊照顧表姨，有什么事就讓月冬來找我。”

目送蕭如雪離開后，柳婉婉回到寧王妃的房間。月冬正在煎藥，濃重的藥味充斥著整個房間。

“婉婉......”寧王妃虛弱地喚她。

柳婉婉連忙走到床前，扶她坐起來：“表姨，該喝藥了。”

寧王妃卻攔住她的手：“婉婉，記住，若我有什么不測......”她的聲音很輕，卻字字清晰，“你一定要保重好自己...”

“表姨！”柳婉婉急道，“您怎么能這樣說？”

寧王妃死死抓住柳婉婉的手腕，眼神中滿是驚惶。她小心翼翼地看了眼門外，壓低聲音道：“婉婉，表姨有話要告訴你。”

柳婉婉心頭一緊，連忙讓所有人退下。

“表姨，您這是怎么了？”柳婉婉握住寧王妃冰涼的手，試圖給她一些溫暖。

寧王妃的聲音顫抖著，帶著深深的恐懼：“寧王這些年在揚縣暗中招兵買馬，背后是大長公主和玉側妃在支持。”她說這話時，眼中閃過一絲難以言說的痛楚。

“什么？”柳婉婉震驚地瞪大眼睛，一時間有些難以消化這個消息。

揚縣，此地歸大長公主管轄。先帝賜給她的嫁妝。誰能想到，寧王竟然選在那里暗中布局？

“你以為寧王真的只是個只會寵妾滅妻的無能之輩？”寧王妃苦笑一聲，眼角泛起一絲淚光，“那些丑聞，不過是他故意做給皇上看的罷了。他表面上紈绔，實則...”說到這里，她突然劇烈咳嗽起來。

柳婉婉連忙給她順氣，心中卻掀起驚濤駭浪。她一直以為寧王就是個只會在后院胡鬧的紈绔，現在看來，這位王爺的心思深沉得很。

“表姨，您先別說了，好好休息。”柳婉婉輕聲勸慰，卻見寧王妃搖了搖頭。

“婉婉，我時日無多，有些話必須告訴你。”寧王妃艱難地支撐著身子坐起來，“玉側妃表面上是寧王的寵妾，實則是大長公主安插在寧王府的眼線。這些年，她不知道從府中傳出多少消息去。”

屋外寒風呼嘯，吹得窗欞作響。柳婉婉只覺得渾身發冷，不僅是因為天寒，更是因為這突如其來的驚天秘密。

寧王妃話音剛落，整個人都虛弱了下來，很快陷入昏睡。柳婉婉守在床邊，看著她蒼白的面容，心中五味雜陳。

接下來幾天，寧王妃的病情時好時壞。綠絨和月冬寸步不離地照顧著，柳婉婉也是忙前忙后。

年關將至那一日，寧王妃的精神出奇地好。吃了一整碗粥不說，還要了第二碗。她的臉色也紅潤了些，不似往日那般蒼白。

“表姨胃口這么好，真是太好了。”柳婉婉欣喜若狳，握著她的手說，“您一定要好好養著，等開春就什么都好了。”

寧王妃笑著點頭：“好。”她的目光溫柔地看著柳婉婉，仿佛要將她的樣子牢牢記住。

可柳婉婉沒注意到，綠絨和月冬交換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兩人似乎知道些什么，卻始終沒有說破。

這一天，寧王妃格外話多。她和柳婉婉說起小時候的事，說起她們兩家走動的情形，說起柳婉婉小時候有多可愛。

“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的是蜜餞桃子，每次來我府上，我都會讓人準備。”寧王妃說著，眼中泛起溫柔的笑意。

柳婉婉鼻子一酸：“表姨，等您好了，我們還可以一起吃蜜餞桃子。”

寧王妃輕輕摸了摸她的頭，沒有說話。

入夜后，柳婉婉回到自己的房間。她躺在床上，卻怎么也睡不著，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

子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了剛剛睡著的柳婉婉。

“王妃走了！”月冬哽咽的聲音傳來。

柳婉婉猛地從床上坐起，胸口劇烈起伏：“不！”她跌跌撞撞地沖出房門，差點摔倒。

寧王妃走得很安詳，在睡夢中悄然離世。月冬守夜時發現她已經沒了氣息，嘴角還帶著一絲笑意。

這個年，她終究是沒能熬過去。

柳婉婉跪在床前，握著寧王妃已經冰冷的手，眼淚無聲地落下。屋內燭火搖曳，將她孤單的身影投在墻上，顯得格外凄涼。

蕭如雪第二天一早就趕到了。他緊緊抱住柳婉婉，以為她要崩潰大哭，卻發現她異常平靜，雙眼干涸無淚。

“她走了，或許是解脫。”柳婉婉靠在蕭如雪懷里，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

蕭如雪望著滿院的枯木，心中一陣酸楚。堂堂寧王妃，竟然要在這荒涼之地孤獨地走完最后一程。若不是婉婉陪著，連個親人都沒有。

柳婉婉親自為寧王妃梳洗，為她換上干凈的衣裳。雖然不是華服，但也是她能做的最后一點心意。她的動作很輕很慢，仿佛怕驚擾了寧王妃的安眠。

綠絨和月冬在一旁幫忙，兩人紅著眼睛，卻強忍著不敢哭出聲。

“王妃待我們很好。”綠絨小聲說，“對待下人也很好，我們從來不見她打罵下人。”

月冬抹著眼淚點頭：“是啊，王妃心善。就連被趕出府時，也沒有責怪過任何人。”

柳婉婉聽著她們的話，心中更是難過。她知道，寧王妃這一生，活得太過委屈。

回京的路上，馬車內一片沉寂。

蕭如雪始終抱著柳婉婉，她像只受傷的小獸，蜷縮在他懷里一言不發。窗外的風景飛快掠過，卻沒人有心思欣賞。

直到快要進城時，她才輕聲開口：“表姨臨終前告訴我，寧王暗中勾結大長公主。他在揚縣招兵買馬，花著大長公主和玉側妃的錢財。”

蕭如雪眉頭緊鎖。誰能想到，那個在京中以寵妾滅妻聞名的寧王，竟然藏著這樣的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