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嘴！”畢無疑瞪了她一眼，“若不是你大婚，我怎會穿這身刺人的衣裳。”說著還不自在地扯了扯衣領。

柳婉婉噗嗤一笑，目光卻又暗淡下來，“刃袖呢？他沒來嗎？”

“傻丫頭，”司紫笑著搖頭，“青霄派把刃袖當做嫁妝送去王府了。”

聽到這話，柳婉婉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青霄派掌門。那位平日里威嚴的掌門人，今日竟露出慈祥的笑容。她心里一陣酸楚，青霄派就這一個男弟子，今日卻要給她添妝。

“好了，”云無痕輕輕拉著她進入房間坐下，“讓劉娘子給你重新梳妝。”

三娘子手法輕柔地為她擦去淚痕，重新上妝。房間里安靜得能聽見胭脂抹在臉上的細微聲響。

門外突然傳來陣陣喜樂聲，迎親的隊伍到了。柳婉婉的心跳陡然加快，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陳管家匆匆推門而入，臉上寫滿焦急。“姑娘，花轎馬上就要到了。”

才剛見到闊別已久的師門眾人，轉眼就要嫁人。這種感覺讓她心里酸澀難耐，就像含著一顆青梅，既甜蜜又苦澀。

“能不能...再等等？”她輕聲問道，聲音里帶著幾分不舍，目光依依不舍地看向堂中的眾人。

陳管家連連搖頭，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不成的，姑娘。吉時不等人啊。再說，王爺那邊...”

“王爺那邊怎么了？”畢無疑冷不丁插話，眼神銳利地掃向衛安。

陳管家被這眼神嚇得一個激靈，連忙低下頭，“沒...沒什么。只是王府上下都在等著，不好耽誤了吉時。”

云無痕見狀，輕輕嘆了口氣，上前拉住柳婉婉的手。她的指尖傳來溫暖的觸感，仿佛要將所有的溫暖都傳遞給這個即將出嫁的師妹。

“別哭了，大喜的日子，哭哭啼啼成何體統？”云無痕柔聲安慰道，用手帕輕輕擦拭柳婉婉眼角的淚痕，“我們都會陪你過去的，王府那邊已經給我們留了席位。”

柳婉婉眼中還噙著淚花，有些驚訝地抬頭，“殿下早已料到你們會來？”

“他知道，他可是故意裝不知情呢。”云無痕笑著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這是他特意安排的驚喜。”

聽到這話，柳婉婉心中一暖。原來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連師門眾人的座位都預備妥當。想到這里，她不由得露出一絲笑意。

“行了行了，別在這兒磨蹭了。”司風云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不耐煩，“趕緊出門吧，別耽誤了吉時。”

柳婉婉轉身向眾位掌門和師兄弟們行禮，卻被司風云揮手打斷。

“這些虛禮就免了。”司風云故作不耐煩地說道，轉過身去不看柳婉婉，但誰都看得出他眼角泛紅。

正在這時，外面突然傳來一陣喧嘩。

“殿下親自來了！”門房激動的聲音傳來，“王爺騎著白馬，帶著儀仗隊，好不威風！”

“有什么好大驚小怪的？”畢無疑冷冷開口，眼神凌厲，“娶媳婦不親自來，難道還讓別人代勞不成？”

那銳利的目光掃過，嚇得門房連連后退，差點絆倒在門檻上。

堂中的氣氛突然變得微妙起來。幾位掌門交換了一個眼神，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深意。蕭如雪親自來迎親，這可不是尋常事。

柳婉婉聽著外面的喧鬧聲，心跳不由加快。她的手指不自覺地絞著手帕，連丫鬟為她戴鳳冠時都有些心不在焉。

另一邊的張清如也聽到了消息，整個人如遭雷擊。她站在窗前，手中的茶盞差點跌落。

蕭如雪竟然親自來迎親，這完全出乎她的意料。要知道，以蕭如雪的身份，根本不需要親自前來。這不合規矩，更不合他的性子。

可他來了，這讓她心中翻涌起復雜的情緒。她望著窗外的喜樂隊伍，眼神逐漸變得晦暗不明。

很快，兩位新娘分別被蓋上紅蓋頭。柳婉婉由二師姐牽著手，一步步向外走去。紅蓋頭下，她只能看到自己的裙擺和繡花鞋，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在一片朦朧的紅色中。

二師姐的手穩穩地牽著她，給了她莫大的安全感。每走一步，裙擺上的金線都在陽光下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走到府門口時，司風云突然靠近，壓低聲音道：“丫頭，以后要乖。”

簡單的話語中，藏著說不盡的牽掛。這一刻，他想起了當年柳婉婉第一次成親時的場景。那時他都沒能到場，只是寫信詢問過秦將軍府的底細，覺得他配不上自己的得意弟子。

如今，這個調皮的丫頭要再次出嫁，他們這些師門長輩，自然要親自送嫁。看著柳婉婉被扶著一步步走向花轎，司風云轉過身，不愿讓人看到他眼中的淚光。

柳綠楓看著這一切，輕輕嘆了口氣。他知道，從今天起，柳婉婉就要開始一段全新的人生。而他們這些師門中人，也只能在遠處默默守護。

離花轎還有一段距離，一只骨節分明的大手伸到了柳婉婉的面前，那手掌寬厚有力，掌心布滿了練武留下的繭子，手指修長有力。在晨光的映照下，那只手顯得格外溫暖。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順著那只手往上移，看到了那繡著龍紋的喜服。親王的喜服，除了不能用五爪九龍紋，其他的龍紋都可以。金線繡就的龍紋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襯得那人愈發尊貴。

是蕭如雪。

她的夫君。

這個認知讓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手心滲出細密的汗珠。她能感覺到自己的臉頰在發燙，連帶著耳根都染上了一層緋紅。

“婉婉。”蕭如雪輕聲喚道，聲音低沉而溫柔。

柳婉婉小心翼翼地把手放進他的掌心，感受到他的手掌微微顫抖。顯然，他也是第一次牽女子的手，動作有些笨拙地調整著手指的位置。

最后，他們十指相扣。

柳婉婉感覺自己的心跳聲大得驚人，震得耳膜發疼。她不知道的是，蕭如雪此刻也是心跳如雷，甚至有些眩暈。他的喉結微微滾動，呼吸也變得有些急促。

“王爺，這不合規矩啊！”喜娘在一旁急得直跺腳，滿臉焦急，“該是我背著新娘子去花轎的。這可是祖宗傳下來的規矩，不能壞了！”

蕭如雪充耳不聞，目光始終落在身邊的紅影上。他只想牽著她的手，緩緩邁向那紅艷的轎廂。雖然身高差讓他們沒法并肩而行，但他放慢了腳步，配合著她的步伐。

周圍的賓客竊竊私語，有人驚嘆于親王的癡情，也有人暗自搖頭覺得不合禮數。但誰也不敢出聲阻攔，只能看著這對新人緩緩前行。

柳婉婉低著頭，紅蓋頭下的臉頰發燙。她能感覺到無數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那種被注視的感覺讓她有些不自在。她忍不住想掀開蓋頭看看身邊的人，手剛抬起來就被二師姐拍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