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七最終還是沒能忍住,放下了地里的農活。
身子骨雖然疼得厲害,但他還是咬著牙把地里的稻子、玉米和高粱都收了回來。這一來二去,孫青山的口袋里倒是多了幾塊錢的收入。
時光飛逝,轉眼便到了十月。
中秋將至,大哥孫紅軍早早打來電話,說什么都不用準備,他們會帶著東西回來。孫青山聽著電話那頭大哥的聲音,心里五味雜陳。他既期待見到闊別已久的家人,又擔心自己這段時間的變化會引起他們的懷疑。
十月四日黃昏時分,夕陽西下時分,老爹和大哥一家終于到了松樹寨。孫青山站在院子里,看著遠處緩緩駛來的汽車,不自覺地攥緊了拳頭。他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和往常一樣。
汽車停在院子外,車門打開,熟悉的身影一個接一個地走了出來。
“爹!”孫青山快步迎了上去,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顫抖。
老爹拍了拍他的肩膀,目光中滿是慈愛:“山子,看你瘦了不少啊。”
孫青山勉強笑了笑:“農忙嘛,忙著忙著就瘦了。”
“大哥,大嫂!”他轉向孫紅軍夫婦,臉上的笑容更加真誠了些。
孫紅軍上下打量了一番弟弟,眉頭微皺:“山子,你這脖子怎么了?”
孫青山下意識地摸了摸脖子上的紗布,心里一緊。他強裝鎮定,笑道:“沒事,前幾天干活的時候不小心劃了一下,已經好得差不多了。”
孫紅軍還想再問,卻被懷里的小家伙打斷了。小家伙扭動著身子,好奇地看著孫青山。
孫青山眼睛一亮,連忙轉移話題:“這不是我大侄子嗎?來,讓老叔抱抱!”
小家伙倒是不怯生,被孫青山接過來后,黑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打量著這個叔叔。孫青山逗弄著侄子,心里的緊張感也慢慢消散了。
“怎么?這才多久沒見,連老叔都不認得了?等著,等會兒叔給你露一手!”說著,他伸手在小家伙臉上輕輕刮了一下。
小家伙咧著嘴笑了,饞得直流口水。孫青山笑著用圍在脖子上的紗布給他擦了擦嘴,心里卻暗自慶幸這個小插曲轉移了大家的注意力。
大嫂吳翠華這時挽著戴春燕的胳膊走了過來:“春燕,你現在感覺怎么樣?”
戴春燕摸著隆起的肚子,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挺好的,就是這小家伙有點鬧騰。”
“這是正常的,表示寶寶很健康。”吳翠華笑道,“你們考慮清楚沒?是在家生還是去醫院?”
在這個年代,尤其是偏遠山區,大多數人都還是選擇在家請穩婆接生。
“青山哥說要去山下衛生院。”戴春燕看了眼孫青山,輕聲說道。
這個問題他們早就討論過。戴春燕本想在家生,畢竟村里的嫂子們都是這樣。但孫青山堅持要去衛生院,他深知生產的風險,自己又不懂接生,不愿讓媳婦冒險。
“去醫院多好!”吳翠華拉著戴春燕的手,“梁大夫的接生技術可好了,我家小旭就是她接生的。”
孫青山把侄子交給老爹后,轉身進了廚房。他打算好好露一手,讓家人嘗嘗他的手藝。廚房里還有狗子們今天帶回來的野兔,他決定和蘿卜、野雞一起燉,這味道保準鮮美。
一鍋野雞蘿卜燉野兔煮上后,他又開始準備其他菜品。泡菜燉野豬肉,蔥爆青羊肉,青椒土豆絲,黃瓜炒雞蛋,再加上一鍋老爹念叨已久的苞米茬子粥。昨天的饅頭餾一下就能吃,正好湊成一桌豐盛的晚餐。
中間大嫂想來幫忙,被他勸去陪戴春燕說話了。至于大哥,他壓根就沒指望。
此時大哥正和老爹抱著孩子在后山轉悠,看他這段時間的“杰作”。
“爹,山子這是瞎折騰,后山哪能打井啊。”孫紅軍有些不滿地說道。
老爹看著光禿禿的山坡,卻道:“年輕人不折騰,上了年紀折騰不起了。他要折騰就讓他折騰唄,我覺得這后山種上蘋果樹挺好。”
“可是戴叔說了,這口井得挖到百米深才成。就算打了井,沒有合適的潛水泵也提不上水來啊。”孫紅軍皺著眉頭說道。
老爹沉思片刻,說:“不是說市里地質勘探隊能打嗎?叫你岳父幫忙打聽,咱出錢請人來打一口。”
“爹,我剛才說了,沒有大功率潛水泵也沒用啊。”孫紅軍有些無奈。
“那就先把井打了再說,實在不行......”老爹話說到一半,突然停了下來。
“用轆轤提水?”孫紅軍接過話頭,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爹,百米深的水井,你想想那得多累啊。”
老爹被說得啞口無言,半晌才道:“等吃飯時問問山子的想法吧。”
“行,我倒要看看他怎么折騰。”孫紅軍撇嘴道,“反正他勁兒大的很,大不了讓他挑水澆樹。”
說完又補了一句:“不過要是真能按他說的建成,這后山確實是個好地方。”
父子倆轉完一圈回到前院,孫青山已經把飯菜準備好了。
“爹,大哥,吃飯了!”他沖兩人喊道。
“家養的狗崽兒呢?”老爹問道。
“估計又上山撒歡去了,不用管,一會自己就回來。”孫青山隨口回答。
話音剛落,院外就傳來一陣狗叫。
“你看,這不就回來了?這幫家伙都快成精了,到點就知道回家。”孫青山笑著說道。
他端著菜進屋,又去廚房拿了狗糧到后山。“干得不錯!”他一邊給狗子們喂食,一個接一個地檢查過去。
今天的收獲很豐盛,五只野雞,四只野兔,還有只七八斤的花毛野豬,而且是活的。想到明天可以做脆皮乳豬,孫青山就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將那花毛野豬關進了圈里,把獵到的野味放在了灶房門前,這才洗手進屋。一群人等著開飯呢。
“爹,大哥,大嫂。”孫青山坐下后笑道,“明天給你們露一手,做個脆皮烤乳豬嘗嘗。”
孫青山的話如一陣清風,吹散了餐桌上的沉悶。
“脆皮烤乳豬?”他笑著說,眼中閃爍著興奮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