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像是點醒了歐德勝，他一拍大腿站了起來：“對啊！我怎么沒想到這一點！走，咱們找你老丈人去，這事得好好商量商量！”

戴春燕聽到“老丈人”三個字，臉一下子紅了，低下頭假裝整理衣服。陽光透過窗戶照在她的臉上，更顯得她臉色紅潤。

歐德勝拉著孫青山就往外走，小柱和鐵漢見狀也告辭回家煎藥去了。院子里的老槐樹下，幾只雞正在悠閑地啄食。

“德勝叔，”孫青山無奈地說，“你不用拉著我，我又不會跑。這事也不急在一時。”

“哈哈，我這不是太激動了嗎？”歐德勝笑道，松開了手，“這段時間，我和你老丈人還有魏書記，可沒少為這事發愁。現在分家了，大家都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

“這有什么好愁的？遲早都能想明白。”孫青山說著，看了看天色，“不過既然說到這個，咱們確實得好好規劃一下。”

“那不一樣，”歐德勝認真道，腳步也慢了下來，“現在分家剛開始，能想到這一步就占了先機。后面去鎮上議事，底氣都能足些。你是不知道，現在各個生產隊都在比，誰家的產業多，誰家的收入高，說話都硬氣。”孫青山點點頭，他當然明白。各隊之間的攀比從來就沒停過。工分、牲口、產量，哪個隊的成績好，說話自然硬氣。這事關系到整個生產隊的發展，確實得好好規劃一番。

兩人一邊說著，一邊往村委會走去。村里的道路還是那么泥濘，但早晨的陽光卻給這個小山村增添了幾分生機。路邊的溝渠里，幾只鴨子正在悠閑地戲水，不時發出幾聲嘎嘎的叫聲。

推開村委會的門，撲面而來的暖氣讓兩人都松了口氣。魏書記正在燈下翻看文件，聽見動靜抬起頭來。

“喲，德勝、青山來了？”魏書記推了推老花鏡，笑著問道，“今天沒上山圍獵嗎？”

孫青山搓了搓手，在火爐邊坐下：“剛從山下回來，歇幾天。這天兒，山里的狍子都躲起來了。”

沒等他說完，歐德勝就迫不及待地插嘴：“魏書記，青山對咱們隊里牲口棚和養豬場的處置有個好主意。”

“哦？”魏書記放下手中的文件，目光在兩人臉上轉了轉，“說來聽聽。”

孫青山深吸一口氣，爐火的溫度讓他的臉有些發燙：“是這樣，我覺得大隊雖然分家了，但還是得有自己的產業和收入來源。”

“這話在理。”魏書記點點頭，眼神卻有些猶疑。

正說著，戴福德推門進來，抖落身上的塵土：“外頭風大得很，這是要變天啊。”

“戴叔來得正好，”孫青山招呼道，“我正要說個事兒。”

“我的想法是，咱們可以搞合作社。”

“合作社？”戴福德皺眉，語氣有些不善，“這剛分完家，誰還愿意搞合作社？你小子是不是在外頭呆傻了？”

孫青山不慌不忙地笑了笑：“戴叔，我說的不是那種大鍋飯式的合作社。您先別急，聽我說完。”

屋里一時安靜下來，只有火爐里的柴火偶爾發出噼啪聲。

“比如成立富農合作社，完全自愿參加。每個社員按能力出資，多少隨意。”孫青山的聲音在屋里回蕩，“選個社長負責運營，其余伙計都不碰運營的事，年底分紅就行。想在社里干活的，按工資結算。”

“這倒是個新思路。”魏書記摘下老花鏡，若有所思地擦拭著鏡片。

“村委會可以作為大股東，負責監管。這樣既能保證合作社不走偏，又能給大隊增加收入。”

戴福德眼睛一亮，原本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這么搞，倒是避免了大鍋飯的弊端。”

“可要是沒人愿意參加呢？”魏書記還是有顧慮，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桌面。

孫青山胸有成竹：“那就從咱們幾個先干起來，等大伙看到效益了，自然會跟進。”

“到時候還可以搞養牛社、養雞社，甚至養狍子、養狐貍都成。這山里的資源不少，就看咱們怎么利用。”

“我看行！”戴福德一拍大腿，激動得站了起來，“就咱們幾個先干，青山你也入伙。”

“我可以出錢，但沒時間管理。”孫青山道，“我幫你們弄頭種豬來，其他的就等著分紅。現在城里的豬肉供應緊張，這行當準賺錢。”

魏書記沉吟片刻：“這事得開個大會，讓全村人都知道。愿意參加的參加，不愿意的也要知情。”

“對，這是應該的。”戴福德點頭，搓著手道，“而且干活的人手也得另找。這活可不輕松。”

“我看行，”歐德勝插嘴道，“我家那口子就說想找個活干，這正好。”

孫青山望著窗外漸暗的天色，心里盤算著接下來的事。這年頭養豬準賺錢，每月只能領那么點肉票，黑市上豬肉都賣到一塊多一斤了。

“青山，你真覺得能賺到錢？”戴福德還是有些擔心，眼神里帶著遲疑。

“戴叔，咱們國家現在最缺的就是肉。”孫青山語氣堅定，“就算賣給貿易站，也不愁賺不到錢。關鍵是要防住豬瘟，這個可以請公社的技術員來指導。”

魏書記笑著點頭：“只要把豬養活了，銷路肯定不愁。現在城里人都盼著能多吃點肉呢。”

“對了青山，你說的野豬可得記著。”戴福德提醒道，搓著手道，“咱們這豬太小了，要是能配出三四百斤的大肥豬來...”

“戴叔，養百十頭算什么？”孫青山笑道，“等請了專家，建了大型豬場，一年養個幾百頭都不是問題。”

“得多少糧食啊？”戴福德愣住了，臉上寫滿擔憂。

“養豬哪非得拿糧來喂？可以買麩子，也可以種牧草。”孫青山解釋道，“夏天打豬草存起來，冬天也夠用。再說了，現在不是有青貯飼料嗎？”

“青貯飼料是啥？”歐德勝好奇地問。

“就是把青草發酵儲存起來，冬天喂牲口。”孫青山耐心解釋，“這法子我在外頭見過，效果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