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沈清芙的衣裙確實別具一格。裙擺處采用了雙層設(shè)計，內(nèi)層是淡粉色的細(xì)棉布，外層則是半透明的紗質(zhì)面料，行走間若隱若現(xiàn)，給人朦朧美感。

沈清芙眸光一閃，笑道：“符掌柜，我瞧著鎮(zhèn)上雖有幾家布莊，卻沒有專門賣成衣的。不知您可有興趣？”

“說來慚愧，我也想過賣成衣。”符掌柜摸著下巴，眼中閃過一絲猶豫，“只是現(xiàn)在哪家姑娘不會女紅？若是尋常款式，怕是無人問津。”

他指著沈清芙的衣裙：“不過若是像姑娘這般別致的款式，倒是另當(dāng)別論。”

沈清芙心中一動：“若符掌柜有意，我可以將衣裳樣式畫給您看。”

“當(dāng)真？”符掌柜眼前一亮，臉上的褶子都舒展開來，“我家中女眷眾多，做工倒是不愁。”

“如果符掌柜現(xiàn)在有空的話，請隨我到韓家酒樓走一趟。”

“韓家酒樓？韓掌柜是你的……”符掌柜的表情突然變得微妙起來。

沈清芙點頭：“韓掌柜是我叔。”

最終，符掌柜還是跟著沈清芙一行人來到酒樓。

韓掌柜正在柜臺后清點賬目，見到符掌柜，他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仿佛烏云遮住了太陽：“老符，你怎么來了？”

“我怎么就不能來？”符掌柜挺了挺胸。

沈清芙看兩人劍拔弩張的架勢，空氣中仿佛有火藥味在彌漫。她忙問：“叔，您二位有什么過節(jié)？”

“過節(jié)大了！”韓掌柜重重地將賬本拍在柜臺上，冷哼道，“這老小子當(dāng)年跟我搶媳婦！”

“我這不是沒搶到嘛。”符掌柜訕訕道，目光游移。

“那是你長得不如我！”韓掌柜得意地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子。

沈清芙聽著兩個中年男人拌嘴，不禁莞爾。

沒再管他們，沈清芙讓翠柳取來筆墨，很快就將衣裳樣式畫了出來，同時還畫了幾款其他的衣裳樣式出來。

符掌柜看了之后非常驚喜，當(dāng)下與沈清芙商量，想買下這款衣服樣式，由他制作成衣進行出售。

最終，在一翻商討之后，沈清芙與符掌柜簽下協(xié)議。按沈清芙設(shè)計的衣服樣式制作的成衣，每件成衣售出后她可分得兩成利潤。

談妥后，符掌柜的臉上笑開了花，連帶著看韓掌柜的眼神都和善了幾分。

沈清芙收好協(xié)議后，就與兩位掌柜告辭離開了。

馬車剛到村口時，她就看見一道修長的身影佇立在道旁。

蕭遠(yuǎn)峰翻身上車的動作優(yōu)雅從容，仿佛這不過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舉動。沈清芙笑問：“咋在這晃悠呢？”

“路過。”男人淡淡道，目光卻不著痕跡地在她身上掃過。

“是在等我吧？”沈清芙眼中閃過狡黠的光芒。

蕭遠(yuǎn)峰不答，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玄色錦緞上。

“給你的。”沈清芙將錦緞遞過去，“喜歡嗎？”

他沒接，反而伸手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看他。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沈清芙渾身一僵，被迫抬頭對上他那雙沁涼如水的眸子。馬車輕微的顛簸讓兩人的距離更近了些，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間的溫?zé)帷?

“你...”沈清芙心跳加速，腦中閃過無數(shù)個可能。她能感覺到他的手指微涼，卻又帶著不容抗拒的力道。

這男人向來冷淡，今日這般舉動著實反常。

難道是看上她的美色了？雖說她確實生得不錯。沈清芙暗自腹誹，卻又覺得這想法太過荒謬。

她下意識抿了抿唇，暗自盤算著若他真要做什么，自己只需大喊一聲，外頭的翠柳定會沖進來。更何況趕車?yán)钜苍谲囃猓@位最是愛惜面子的蕭公子，應(yīng)該不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

蕭遠(yuǎn)峰的目光漸漸變得幽深，定在她那抹殷紅的唇瓣上。

少女此刻一臉茫然的模樣，讓他指尖不自覺地加重了幾分力道。這一用力，她的唇便微微張開，像是任人采擷的花朵，惹得他喉間一緊。

“公子姑娘，到家了！”趕車?yán)畹拇笊らT適時響起，打破了車廂內(nèi)曖昧的氣氛。

馬車停穩(wěn)，蕭遠(yuǎn)峰這才回過神來，聲音略顯低沉：“稍等。”

車外的翠柳聽到這話，便乖乖候著。她不由自主地豎起耳朵，想要聽聽車內(nèi)的動靜。從村口到家也就片刻功夫，想來小姐與姑爺還有話要說。

蕭遠(yuǎn)峰喉結(jié)滾動，聲音略顯沙啞：“臉上為何有墨跡？”他用拇指輕輕擦拭她臉頰上的墨痕，動作輕柔得不可思議。

沈清芙的心跳這才漸漸平復(fù)，微微側(cè)頭避開他的觸碰。這人當(dāng)真古怪，若是關(guān)心她臉上為何有墨跡，直說便是，何必這般嚇?biāo)?

“今日去布莊買布時談成了一樁生意，順便畫了些衣裙樣式，大約應(yīng)該是在畫圖時不小心蹭上的吧。”她解釋道。

蕭遠(yuǎn)峰輕輕點頭，面上重新恢復(fù)了慣常的冷淡神色：“所以耽擱了這許久？”話音未落，他已推門下車。

門外的翠柳被嚇了一跳，連忙站直了身子，笑道：“姑爺，布匹我來搬。”她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打量，似乎想看出些什么端倪。

沈清芙跟著下了馬車，她小跑著追上蕭遠(yuǎn)峰，一邊走一邊細(xì)數(shù)今日的經(jīng)歷。

“先去了東首街那邊的宅院賣藥材，那邊的管事還夸我的藥材品質(zhì)上乘。”她說著，眼中閃過一絲得意，“又去成筒鋪子取工具，最后去布莊買料子。家里人多了，大家都該添些新衣裳……”

進了翠竹居，沈清芙將協(xié)議遞給蕭遠(yuǎn)峰過目。

他掃了一眼：“寫得不錯，措辭嚴(yán)謹(jǐn)。”把合同遞還給她的時候，他悄然將方才觸碰過她的手負(fù)在身后。

指尖似乎還留著她肌膚的觸感，那抹紅唇的畫面在腦海中揮之不去，惹得他不得不低頭掩飾眸中異樣的情緒。

這時翠柳抱著布匹進來，趕車?yán)顒t拎著空簍去了廚房。

“翠柳力氣這般大，我一個大男人反倒只拿個空簍，成何體統(tǒng)？”趕車?yán)钹洁熘Z氣中帶著幾分不服氣。

翠柳將布匹放在桌上，笑道：“李叔叔上了年紀(jì)，照應(yīng)一下是分內(nèi)的事。”她一邊整理布匹，一邊打趣道。

“你再喚我叔叔，我可要惱了。”趕車?yán)钛鹧b生氣，眉頭都皺了起來。

“哎呀，這是要倚老賣老嗎？”翠柳繼續(xù)逗他。

趕車?yán)钫Z塞，隔窗向蕭遠(yuǎn)峰告狀：“夫子您聽聽，這丫頭說的什么話？”

沈清芙忍俊不禁：“他們今日已斗嘴好幾回了，相公安心看書便是。”話一出口，她就察覺到不對勁。

“相公安心看書？”蕭遠(yuǎn)峰冷眸掃來，目光中帶著幾分危險的意味。

沈清芙縮了縮脖子：“對不住，用詞不當(dāng)。”

“嫂嫂回來了沒？快來幫我。”蕭南星的聲音從灶間傳來，伴隨著鍋碗瓢盆的碰撞聲。

看著蕭遠(yuǎn)峰仿佛要吃人的眼神，沈清芙想起昨夜之事，忙不迭應(yīng)聲而去。從未覺得蕭南星這聲“嫂嫂”如此悅耳動聽。

翠柳也跟著去了灶間，趕車?yán)钕蚴掃h(yuǎn)峰告辭回家。

無人注意到，蕭遠(yuǎn)峰的唇角微微上揚，眼中閃過一絲溫柔。他重新低頭看書，卻發(fā)現(xiàn)自己已經(jīng)看不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