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擺平？”西平郡主咬著牙問，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你去西陵侯府問清楚那藥的來歷，再找大夫來給我家老爺治病！”三太太冷聲道，眼中帶著恨意。

西平郡主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讓她去西陵侯府認錯？這不是要打她的臉嗎？她可是堂堂郡主，怎能做出這等低聲下氣的事？

老夫人見西平郡主不說話，眼中帶著失望。她轉向一旁的李嬤嬤：“速去請大少爺過來。”

李嬤嬤應聲而去，屋內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三太太坐在椅子上抹淚，西平郡主站在一旁臉色鐵青，老夫人手中新換的佛珠撥得飛快，發出細碎的響聲。

不多時，秦景遠走進望月堂。他一身玄色長袍，面容沉靜，但一進門就察覺到氣氛不對。

“老夫人喚我前來為何......”他的目光在屋內幾人身上掃過。

“你可知道西平郡主借大少奶奶的名義去西陵侯府要止瀉藥的事？”老夫人開門見山，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

秦景遠微微一怔。這事沈玉從未提起過，怎么會突然被翻出來？他下意識地看向西平郡主，后者卻避開了他的目光。

“既然是母親的錯，就該去西陵侯府認錯。”他淡淡道，語氣中聽不出任何情緒。

西平郡主的臉色更難看了，她緊緊抿著唇，像是要將那些不甘心的話都咽回去。

老夫人嘆了口氣，聲音有些顫抖：“你三叔他......”

“三叔怎么了？”秦景遠蹙眉。

“他...不舉了。”

這句話像一道驚雷，炸得秦景遠愣在原地。不是春藥嗎？怎會有這種后果？他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西平郡主身上，后者的臉色已經白得像紙。

“三叔的事我很同情，但在西陵侯府，我這張嘴沒半點分量。”他搖頭，“不如找沈玉去。”

“這種事怎好讓你媳婦去？”老夫人不悅道，語氣中帶著幾分責備，“況且這是我們自家的事。”

秦景遠沉默了。他何嘗不明白老夫人的顧慮？但西陵侯府那邊，確實只有沈玉能說得上話。

老夫人見他不語，開始一條條地數落西平郡主的罪過。她說得聲色俱厲，恨不得立刻就讓西平郡主去認錯。

秦景遠就一句話：“這事輪不到我做主。”

最后老夫人令西平郡主長跪整日，他才松口：“我定當竭力勸說于她。”

離開望月堂時，秦景遠的腳步有些沉重。他知道這事不好辦，沈玉那邊更不好開口。

回到沉香軒，沈玉正坐在他的位置上看賬冊。落在她的側臉上，勾勒出一道柔和的輪廓。

“老夫人尋你談了何事？”她頭也不抬地問，手中的朱筆在賬冊上輕輕點著。

秦景遠頭疼地揉了揉太陽穴：“她想知道西陵侯府給的是什么藥。”

“就這事？”沈玉抬起頭，眼中帶著幾分狐疑。

“為此罰西平郡主跪一天一夜。”

沈玉驚訝地瞪大眼睛，手中的朱筆都掉在了桌上：“老夫人居然罰西平郡主？怕不是天要塌了？”

她放下賬冊，起身走到秦景遠面前，湊近他的臉：“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

“該你知道的都說了。”秦景遠別過臉，避開她探究的目光。

“有什么事情還需要瞞著我？”沈玉瞇起眼睛，語氣中帶著幾分威脅。

秦景遠無奈地站起身：“我去西陵侯府一趟。”

沈玉一把拉住他的袖子：“急什么？”她朝外喊道，“桃兒！”

桃兒應聲跑進來：“姑娘叫我？”

望月堂內檀香繚繞，老夫人跪坐在蒲團上，口中念念有詞。佛龕前的香燭映照著她略顯疲憊的面容，案幾上的木魚聲聲敲響，回蕩在幽靜的佛堂中。

李嬤嬤端著剛換的清茶，小心翼翼地從佛堂側門退出。初春的風帶著些許寒意，她裹了裹披肩，轉身時卻猝不及防撞見一道歡快的身影。

“李嬤嬤！”清脆悅耳的聲音傳來，桃兒俏生生地站在那里，眉眼間滿是笑意。

李嬤嬤強撐著擠出一絲笑容，手中的茶盞微微顫抖：“桃兒姑娘怎么來了？”

“我家姑娘讓我來傳話。”桃兒眨了眨明亮的大眼睛，“請老太太放寬心，明日這個時辰，她自會回府。”

李嬤嬤心頭一沉，指節不自覺地收緊。

“哦對了，”桃兒輕輕晃了晃腦袋，發髻上的珠釵叮當作響，“從西陵侯府買藥丸是要給錢的，不給錢的藥丸要是吃出問題來，侯府概不承擔責任。”

李嬤嬤攥緊了手中的茶盞，指節泛白。這分明是要西平郡主跪滿一天一夜才肯出手。她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不安：“不知...藥丸要付多少銀子？”

“我家姑娘說了，象征性收一點就行。”桃兒笑瞇瞇地說道。

李嬤嬤心中剛松了口氣，就聽桃兒繼續道：“一千兩銀子一顆。”

“哐當”一聲，茶盞從李嬤嬤手中滑落，茶水灑了一地。她呆立原地，仿佛被雷擊中一般。

桃兒見她發愣，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李嬤嬤？李嬤嬤？”

李嬤嬤回過神來，聲音有些發顫：“大少奶奶還有何事需要小的效勞？”

“沒有了。”桃兒搖搖頭，又補充道，“不過我家姑娘說會派人盯著佛堂的。”

李嬤嬤步履沉重地走進內室。老夫人聽完稟報，面色鐵青，咬牙切齒道：“去告訴西平郡主。”

芙蓉院內，西平郡主聽完丫鬟的話，猛地站起身來。案幾上的茶盞被她一把掃落在地，瓷器碎片四處飛濺。屋內的下人們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出。

“好一個沈玉！”西平郡主怒極反笑，“真當自己是個人物了！”她大步流星地往佛堂去了，裙擺翻飛間盡是怒意。

佛堂內，西平郡主跪了許久，膝蓋已經麻木。檀香裊裊升起，她卻感受不到絲毫安寧。忽聽丫鬟輕聲來報：“郡主，山王妃和飛山郡主來訪。”

西平郡主眼前一亮，讓顧媽媽扶著起身。她揉了揉發麻的雙腿，整理了一下衣裙。剛到花園，就遇上了二夫人。

“大嫂怎么出來了？”二夫人詫異地看著她。

“山王妃來了，我自然要去迎接。”西平郡主強撐著說道。

二夫人嘴角微揚：“山王妃是來找大少奶奶道謝的。”

西平郡主臉色瞬間煞白，仿佛被人當面打了一記耳光。她轉身往佛堂走，怒喝聲在院中回蕩：“誰剛才來稟報的？給我拖出去重打！”

二夫人看著這一幕，嘴角微微翹起。她轉身往西北角的院子去了，腳步輕快，顯然心情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