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張奮揚雙目赤紅，一股怒火直沖腦門，他的拳頭不自覺地攥緊，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吳德明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同鄉的胳膊，壓低聲音道：“別沖動，大師兄他們現在都不在場。”手上的力道不自覺加重，生怕張奮揚一個沖動惹出大事。

這句話如同一盆冷水澆在張奮揚頭上。是啊，明徒福山中午就離開了，整個武館現在連一個劉師親傳都不在。他緊繃的身體稍稍放松，但眼中的怒火依舊未消。

“向師兄？”田廷玉嗤笑一聲，眼神中帶著輕蔑，“就憑你們這些臭魚爛蝦，也配讓向師兄為你們出頭？”

他踱著步子，不緊不慢地繞著兩人轉圈，像是在打量獵物的獵人。雖然表面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但心里其實也有些忐忑，生怕這兩人真去告狀。不過這種事他也不是第一次干了，早就輕車熟路。

“你們以為向師兄和你們說了幾句話，就真把自己當回事了？”田廷玉瞇著眼睛，語氣中帶著譏諷，“你們覺得向師兄會為了三個泥腿子，得罪我們四個？除非他想把我們全都趕出去。”

張奮揚和吳德明對視一眼，心里頓時涼了半截。兩人的肩膀不自覺地垂了下來，眼中閃過一絲無奈。

是啊，他們不過是幾個窮漁夫，向師兄憑什么為了他們得罪田廷玉這些人？兩人剛交完秋稅，對官場那套門清得很。田廷玉這番話，直戳他們的軟肋。

“你們身上那股臭魚味，搞得大家沒心思修煉。”田廷玉見他們神色動搖，得寸進尺，臉上露出狡黠的笑容，“拿點銀子出來，給大家買點酪漿，這不是應該的嗎？”

他伸出手指，在空中畫了個圈：“對了，你們不是三個人嗎？那個躲起來的，也得交錢。”

吳德明雖然心虛，但還是忍不住反駁：“我們每次都離你們十步開外，即便空氣中飄著腥味，你們根本察覺不到！”說這話時，他的聲音有些發顫，顯然底氣不足。

“哦？你們肯定想不到修煉功夫能讓感官變得敏銳？我們鼻子靈著呢。”田廷玉冷笑，眼神中帶著威脅的意味。

張奮揚咬著牙，強壓著怒火：“要是我們不給呢？”

“不給？”田廷玉轉身對著演武場上的韓少明抱拳，故意提高聲音，“韓師，不知可否讓我與兩位師弟切磋一番？”

張奮揚和吳德明頓時慌了。田廷玉已經氣如小指，馬上就要破筋關，這哪是切磋，分明是要教訓人。更何況韓少明一向看他們不順眼，這不就遂了他們的意？

武館切磋受點傷很正常，他們根本沒處說理去。兩人的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心跳也不自覺加快。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韓少明皺了皺眉，一言不發地扔下石鎖就走了。在他眼里，三個漁夫連空氣都不如，根本不值得他費心。

現場的氣氛頓時變得尷尬起來。田廷玉臉上掛不住，但他向來臉皮厚，轉身擼起袖子就要動手。

“你們倆師弟這么不守規矩，那我只能代表各位師傅們...”

話音未落，張奮揚突然暴起，抄起花壇邊的石塊，對著田廷玉后腦就砸了下去。他的動作快若閃電，連吳德明都沒反應過來。

“砰！”

沉悶的響聲回蕩在演武場上。在場的人都驚呆了，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

田廷玉晃了晃，轉身看著張奮揚手里的石塊，又摸了摸自己后腦勺。鮮血染紅了他的手掌，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

他想罵人，可腦子嗡嗡作響，一個字也說不出來，只能斜靠在墻邊。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身體搖搖欲墜。

“干他！”秦丁仁等人反應過來，怒吼著沖了上來。他們的眼中閃爍著兇光，拳頭握得咯咯作響。

田廷玉想喊住他們。一對一切磋和群毆性質可不一樣，他只是想敲詐點銀子，難道想被逐出師門嗎。但他頭暈目眩，什么話都說不出口。

“小心！”吳德明一把拉開張奮揚。木棍呼嘯而過，正好砸在張奮揚原本站立的位置，在地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與此同時，水底。

孫河吸了口氣，將豬尿泡打結別在腰間。水流輕輕拂過他的臉龐，帶來絲絲涼意。

那只“巖石”一動不動，但從這個角度，他看清了頂部那兩根突出的眼柄。這顯然是個明顯的弱點。

他借著亂石掩護慢慢靠近，動作輕柔得像是在跳一支水中芭蕾。突然，那團“巖石”動了。

孫河立即靜止不動。大多數甲殼類生物觸覺靈敏，能通過小爪感知地面震動。他屏住呼吸，連心跳都刻意放緩。

“巖石”分裂出兩個小塊，頂端張開成剪子狀，將整個軀體撐起。孫河這才發現，原來下半身還埋在淤泥里。水中的塵埃被攪動，形成一片朦朧的帷幕。

當它完全站起來時，形成一個上大下小的八字形，身高大約有一米七。這造型讓孫河感到莫名的熟悉。

就像螃蟹的腰被拉長，上半身是帶著大鉗的倒三角，下半身像機械戰車的蟹腳，中間還有一圈蟹毛像腰帶。甲殼上布滿了細密的紋路，在昏暗的水底泛著幽幽的光。

他沒想到一只螃蟹能長這么大，光體寬就有一米多。這已經超出了他對甲殼類生物的認知。

鐵甲獸靜立不動，孫河也屏息凝神。兩只水獸更是完美地偽裝在淤泥中，連呼吸都放得極輕。

一時間，水底仿佛凝固了，只有水草隨波輕擺。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寧靜。

孫河死死盯著鐵甲獸，突然視線豁然開朗，看透了幽深水域。一種危險的預感在心頭升起。

“跑！”

他在精神中大喊，迅速后撤。兩只水獸也連滾帶爬地逃開，激起一片水花。

下一瞬，一個龐然大物從頭頂墜落。水流被擠壓，發出尖銳的嘯聲。

蟹腳插入淤泥，激起的水流如颶風般席卷，塵埃直沖孫河腰際。泥沙在水中翻滾，形成一道道漩渦。

巨鉗破開水流，發出布帛撕裂般的嘯聲，白色水沫纏繞著朝孫河頭頂砸下。空氣被壓縮，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響。

孫河側身閃避，同時操控水流，一股推開蟹鉗，一股托住自己，二人擦肩而過。他的動作行云流水，仿佛與水融為一體。

蟹鉗砸碎半人高的石塊，轟然落地。泥沙飛揚直至一人多高，在水中形成一道灰色的帷幕。

孫河瞳孔一縮，巨鉗已經穿透泥霧橫掃而來。鉗子上的倒刺在水中閃爍著寒光，仿佛死神的鐮刀。

他催動水流如蟒蛇般爆發，橫桿阻擋，借力飛退。水流在他的控制下形成一道道防線，層層疊疊。

鐵甲獸拔出蟹腳，下身曲蜷，猛地彈射沖出。它的速度快得驚人，水中形成一道真空通道。

兩只水獸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它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這一幕發生。

關節處的泥沙被沖散，如無數只灰色小手想要拉住它，可是一點用都沒有。水流在巨大的沖擊力下形成漩渦，卷起無數碎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