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口的老槐樹下，幾個孩子正在玩耍。看到錢旭，都規(guī)規(guī)矩矩地喊：“二叔好！”

錢旭笑著點頭，正要帶著女兒往前走，突然看到艷鳳慌慌張張地跑來。

“二哥！”艷鳳氣喘吁吁，臉上帶著焦急，“不好了！巧云姐受了欺負(fù)，正在哭呢！”

錢旭臉色瞬間陰沉，眼中閃過一絲寒意：“在哪？”

“在...在村東頭的曬谷場。”艷鳳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錢旭二話不說，抱起曉霞就要往村東頭走。艷鳳連忙跟上：“二哥，你別急。”

“你先把曉霞帶回家。”錢旭將女兒交給艷鳳，轉(zhuǎn)身快步向曬谷場走去。

村東頭的曬谷場上，已經(jīng)圍了不少人。人群中傳來斷斷續(xù)續(xù)的哭聲，還夾雜著幾聲怒罵。錢旭加快腳步，臉色越發(fā)陰沉。

“讓開！”他沉聲喝道，人群自動分開一條路。

場中央，巧云蹲在地上抽泣，臉上有個明顯的巴掌印。

錢旭走到巧云身邊，輕聲問道：“怎么回事？”

巧云抹著眼淚，抽噎著說：“我......我...”

巧云的樣子很狼狽，錢旭心里很心疼，周圍圍著一群人，錢旭狠狠的瞪了那些人一眼，覺得還是先把巧云帶回家更妥。

錢旭站在院子里，目光在母親和妻子臉上的紅腫處來回掃視，胸腔里翻涌的怒火幾乎要將他吞噬。院子里的空氣仿佛都凝固了，連蹲在墻角的威風(fēng)都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響。

“究竟發(fā)生什么了？”錢父坐在門檻上，眉頭緊鎖，手里的煙卷都忘了點。

艷鳳抹了抹眼角的淚水，聲音還帶著些許哽咽：“我和巧云上山摘野菜，在山溝里發(fā)現(xiàn)一窩野雞蛋。誰知道剛拾了沒多久，就遇到孫碧荷......”

“那潑婦又怎么了？”錢父猛吸了一口煙。

“她說那是她先發(fā)現(xiàn)的，非要搶。巧云不肯給，她就......”艷鳳說到這里，又抽泣起來。

錢峰在一旁插話道：“這孫碧荷就是個攪屎棍，前幾天才和王艷芳因為一筐蘿卜吵得不可開交，現(xiàn)在又來欺負(fù)咱們家。”

“不止搶東西，她還動手打人。”艷鳳指著巧云臉上的紅腫，“要不是我攔著，她能把巧云打得更慘。”

錢旭的眼神愈發(fā)陰冷，指節(jié)捏得咯咯作響。巧云察覺到丈夫的怒意，輕輕拉了拉他的衣袖：“沒事的，就是些野雞蛋......”

“不是野雞蛋的事。”錢旭打斷她的話，聲音里帶著寒意，“打了我的人，就得付出代價。”

“你可別亂來！”錢父連忙站起來。

錢旭深吸一口氣，轉(zhuǎn)向爸爸：“爸，給我拿十塊錢。”

“你要干什么？”錢父一臉狐疑。

“照我說的做就是。”錢旭的語氣不容置疑。

錢父雖然不解，還是轉(zhuǎn)身進(jìn)屋取了錢。錢旭接過錢，遞給艷鳳：“你現(xiàn)在就去找孫碧荷，和她吵架。記住，讓她打你，隨即掏錢遞給她。”

“啊？”艷鳳一臉茫然，手里捏著那十塊錢不知所措。

“就按我說的做。”錢旭的聲音很輕，卻透著一股不容抗拒的力量。

艷鳳拿著錢走后，院子里一時陷入沉默。威風(fēng)搖著尾巴湊過來，蹭了蹭錢旭的褲腿。

“老弟，你這是什么計策？”錢峰終于忍不住問道。

錢旭冷笑一聲：“打人還搶錢，這可是重罪。我去趟派出所。”

“這......”錢父和錢峰面面相覷。

錢旭大步走出家門，故意放慢腳步，讓躲在各家門口偷看的村民都能聽見他要去報案的話。消息像長了翅膀，很快傳遍整個村子。

村長錢守德得知后，立即趕到張家。他剛到院子，就看見孫碧荷正和艷鳳扭打在一起，地上散落著幾張皺巴巴的錢。

“孫碧荷，你這是干什么？”錢守德厲聲喝道。

孫碧荷這才住手，看到村長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錢守德把事情的來龍去脈和后果分析了一遍，孫碧荷的臉色頓時變得煞白。

“現(xiàn)在錢旭已經(jīng)去派出所了，你自己看著辦吧。”錢守德說完就走了。

孫碧荷慌了神，連忙找來幾樣禮物，拉著丈夫上門道歉。等她到錢家時，院子里已經(jīng)站滿了看熱鬧的村民。

這時人錢旭已經(jīng)回來了。

“巧云，對不起......”孫碧荷低聲下氣地說著，手里提著的雞蛋和白面都在微微發(fā)抖。

巧云看了眼站在一旁的錢旭，輕聲說了句：“沒事了。”

錢旭冷眼看著這一切，直到孫碧荷夫婦灰溜溜地離開，他才松開緊握的拳頭。

院子里的村民也漸漸散去，只留下幾聲意味深長的議論。

天色漸暗，炊煙裊裊升起。錢旭回到屋里，看見妻子正在灶臺前忙活。她臉上的紅腫還未消退，在昏黃的燈光下顯得格外刺眼。

“還疼嗎？”錢旭輕聲問道。

“不疼了。”巧云搖搖頭，嘴角掛著溫柔的笑意。

曉霞不知從哪兒鉆出來，學(xué)著大人的樣子給媽媽吹氣：“呼呼，不疼不疼。”

一家人被逗笑了，連帶著一天的不愉快也散了幾分。

正吃飯時，錢木匠送來了錢旭要的木格子。那是用上好的杉木做的，每個格子大小均勻，做工精細(xì)。

“二爹，你看！”錢杰突然跑進(jìn)來，手里舉著一只綠頭鴨，“我用彈弓打到的！”

“不錯，進(jìn)步很大。”錢旭笑著夸獎，伸手摸了摸侄子的頭。

飯桌上，肥腸炒酸蘿卜的香味彌漫在屋里。錢旭看著妻子溫柔的側(cè)臉，心里暗暗記下這筆賬。村里人都說他脾氣好，可誰要是敢欺負(fù)他的家人，他絕不會善罷甘休。

夜深了，院子里只剩下威風(fēng)偶爾的叫聲。錢旭躺在床上，聽著妻子均勻的呼吸聲，思緒卻久久不能平靜。他知道，在這個小山村里，想要過安穩(wěn)日子，有時候就得讓人知道自己的厲害。

今天的事情看似平淡收場，但村里人都明白了一個道理——錢旭這個人，看著好說話，可一旦動了真格的，連派出所都敢去。這種威懾力，比打一架都管用。

第二天醒來，錢旭看到巧云的臉還隱隱有些紅。

“疼不疼？”錢旭湊近巧云的臉，目光中帶著幾分心疼。昨日那一巴掌的紅印雖然消退了不少，但看著還是讓人揪心。

“不疼了，你別擔(dān)心。”巧云輕輕搖頭，嘴角揚(yáng)起一抹溫柔的笑意。她伸手撫了撫臉頰，那里已經(jīng)只剩下一點淡淡的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