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旭連忙起身，三步并作兩步走到女兒身邊，將她抱起來。小丫頭在他懷里不安分地扭動，眼看就要大哭。錢旭眼疾手快，從口袋里掏出一顆水果糖塞進她嘴里。

曉霞愣了一下，淚水瞬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燦爛的笑容。這變臉的速度之快，連錢旭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遠處的三個小侄子看到這一幕，眼巴巴地望著這邊。錢旭朝他們招招手：“過來，一人一個。”

“謝謝二叔！”兩個小家伙歡天喜地地跑過來，接過糖果后立刻塞進嘴里，滿足地瞇起了眼睛。

看著大哥家的三個兒子，錢旭想起村里人都說大嫂徐艷會生。不過在他看來，男女都一樣，只要孩子平安健康就好。想到這里，他不由自主地看向自己的小棉襖曉霞，嘴角微微上揚。

雨停了，但天空依舊陰沉沉的，仿佛隨時會再次下起雨來。錢旭繼續(xù)專心打磨著彈弓，金黃色的木質在砂紙的摩擦下漸漸顯露出細膩的光澤。

“巧云，幫我綁下壓脈帶。”錢旭抬頭喊道。

巧云放下手中的針線活，走到他身邊：“要不要先包布條？這樣能保護木頭。”

“嗯，這樣能用得久些。”錢旭點點頭，遞過彈弓。

錢母從廚房探出頭來，語氣不善：“你就知道關心這些？紅薯早插完了，也不見你幫忙。整天就知道打獵打獵，家里的活計都不管。”

錢旭沒有接話，繼續(xù)專注地調試新做好的彈弓。他試射了兩發(fā)，確認準心無誤后，滿意地將彈弓掛在腰間。

“兒子，木頭搬院子里去。”錢父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恚斑@天說不準什么時候又要下雨。”

錢旭剛要起身，小丫頭就像個樹袋熊一樣纏上了他的腿：“要吃糖...”

“沒有了。”錢旭低頭看著女兒。

小家伙的眼淚瞬間就要掉下來，但錢旭這次卻異常堅定。

“哇哇哇...”曉霞的哭聲響徹整個院子，引得路過的鄰居都探頭張望。

正在院子里幫忙的錢木匠看不下去，勸道：“給個糖吧，多可憐。”

“不行。”錢旭坐在板凳上，望著陰沉的天空。他知道不能慣著孩子，否則以后會更難管教。

直到哭聲漸漸變小，小丫頭改變策略，氣呼呼地用小拳頭捶打錢旭的腿。

“好疼啊，再來兩下。”錢旭笑著逗她。

“壞爸爸！”曉霞更加用力地捶打，小臉漲得通紅。

等小丫頭累得抬不起手，錢旭才把她抱起來，從另一個口袋里掏出一顆糖塞在她嘴里。小家伙立刻破涕為笑，緊緊摟住他的脖子，像是害怕他會突然消失一樣。

傍晚時分，錢旭收拾好弓箭和彈弓，準備去附近打獵。天邊的云層堆積得更厚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小心點。”巧云站在門口，眼中閃過一絲擔憂，“這天氣不太好。”

“放心，就在村子周邊轉轉。”錢旭笑著安慰道，“威風跟著我呢。”

大狼狗聽到自己的名字，立刻興奮地搖著尾巴。錢旭最后看了眼家人，轉身消失在暮色中。

曉霞站在門口，依依不舍地望著父親的背影，小嘴微微撅起。巧云蹲下身，輕聲安慰道：“爸爸很快就會回來的，我們進屋吧。”

威風一出門就撒了歡，攆得院子里的雞飛狗跳。它那毛茸茸的身影在晨光中上躥下跳，像一團活力四射的旋風。

一只威風凜凜的大公雞被它按在地上蹂躪，紅冠耷拉著，叫喚聲委屈得像個受了欺負的小媳婦。幾根彩色的羽毛在空中打著旋兒飄落，惹得其他母雞驚慌失措地四處逃竄。

“別鬧了。”錢旭輕聲呵斥，聲音里帶著幾分無奈。

威風聽到主人的聲音，這才不情不愿地松開大公雞，尾巴一搖一擺地跑回錢旭身邊。它那雙黑亮的眼睛中閃爍著狡黠的光芒，仿佛在說：“主人，我這不是想活躍一下氣氛嘛。”

短短幾天的精心照料，這條狗的毛色已經(jīng)煥然一新。雖然兩個多月大的它，骨架偏大顯得有些瘦削，但渾身上下透著一股子生龍活虎的勁頭。黃褐色的皮毛在陽光下泛著健康的光澤，遠非當初那副小小的模樣。

錢旭蹲下身，輕輕撫摸著威風的腦袋，感受著掌心傳來的溫暖。這幾天來，威風的存在給了他不少慰藉，特別是在那些獨自一人的時刻。

“走吧，今天帶你去青松嶺轉轉。”錢旭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塵土。

威風歡快地跟在錢旭身后，時不時東嗅西聞，對周圍的一切都充滿好奇。路過三爹家門口時，錢旭突然覺得口渴，喉嚨干得發(fā)癢。院子里，三媽王霜正彎著腰剁豬草，剁刀有節(jié)奏地起落，發(fā)出“咔嚓咔嚓”的聲響。

“三媽，能借口水喝嗎？”錢旭站在院門口，禮貌地問道。

王霜頭也不抬，手上的動作也沒停，語氣生硬地回答：“后面水井一個破舊的銅勺，自己去打。”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說不出的尷尬。錢旭搖搖頭，這三媽還是老樣子，前幾天他好心送了半條草魚來，態(tài)度也沒見好到哪去。有些人的心結，或許永遠都解不開。

來到水井邊，錢旭放下手中的弓箭，拿起木桶打了一桶清涼的井水。井水清澈見底，散發(fā)著淡淡的泥土氣息。他用瓢舀了一口，清甜的井水滑過喉嚨，瞬間驅散了燥熱。

威風也湊過來，伸出舌頭舔著濺在地上的水珠。錢旭笑著給它也舀了一瓢，看著它貪婪地喝水的樣子，心里涌起一股暖意。

喝完水后，錢旭帶著威風直奔青松嶺。山路蜿蜒曲折，兩旁的野草已經(jīng)長得齊腰高，露水在晨光中閃爍著銀色的光芒。

越往山上走，植被越發(fā)茂密。高大的紅楓和松樹直沖云霄，枝葉交錯，在微風中發(fā)出“沙沙”的響聲。橡子樹、槐樹錯落其間，火棘灌木更是遍布山野，紅色的果實點綴其中，像一顆顆小巧的紅寶石。

幾只灰綠色的“青背鳥”在樹上叫喚，這種拳頭大小的鳥兒雖然肉少，但烤來滋味十足。錢旭正準備抬手射擊，卻發(fā)現(xiàn)威風突然不見了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