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錢旭開著三輪去了青河鎮。除夕將至，恰逢月末三十一，要去店里結賬，給孫帆發工資。

他特意給周大爺帶了切糕、蜂蜜和一只金雞。縱使他家境殷實，卻也是份真摯情誼。過年前，他連張主管、王德義、陳暉和樊玉峰都送了禮物。

“錢哥，賬都算好了。”孫帆遞上賬本，“九月七號開張到現在，差七天五個月，凈賺二千有余。”

錢旭仔細核對，沒發現問題。預計一年三千的利潤，現在五個月就有兩千，這和他的銷售策略分不開。

“現金多少？”

“八百二十三塊七毛八。”

數完錢，錢旭抽出四張十塊錢遞給孫帆：“二十是工資，一份年終犒賞，你干得不錯。”

“這…這么多！”孫帆瞪大眼睛，臉上寫滿了驚喜。

“嫌少？”錢旭笑著問。

“不不，謝謝錢哥！”孫帆連連擺手，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簽了工資條，等會兒送你回家。”錢旭拍了拍他的肩膀。

看著孫帆欣喜的樣子，錢旭想起自己當初外出打工時的情景。

忙完收購站的事情，錢旭又去了趟信用社。

他站在信用社門口，手里攥著剛開好的存折，目光落在那一串數字上。收購站和小賣部的生意紅火，讓他的腰包比往年鼓了不少。寒風吹過，他縮了縮脖子，將存折小心翼翼地收進內兜。

“這筆錢以后得單獨存著，免得和自己的錢混在一起分不清。”他低聲嘀咕著。

街上的集市已經進入尾聲，攤販們紛紛收拾東西準備回家過年。空氣中飄散著各種食物的香氣，混雜著年貨的氣息。

錢旭漫步在街道上，目光不時掃過各個攤位，想看看有沒有什么便宜貨可以撿漏。

“老板，收購驢頭驢皮嗎？”突然，一個粗獷的聲音傳入耳中。

錢旭轉頭望去，只見一個留著長長鼻毛的大叔正蹲在地上，面前的篷布上擺著幾塊驢肉和一張驢皮。大叔搓著手，臉上帶著憨厚的笑容。

“這是自家的驢，前天不小心摔斷腿了，沒辦法宰了變現。”大叔熱情地介紹道，“僅剩最后一丟丟，便宜賣給你。”

錢旭蹲下身，仔細打量著地上的貨物。驢肉色澤紅潤，沒有異味，看起來確實新鮮。他用手指輕輕戳了戳肉質，確認不是病驢后問道：“全包了多少錢？”

“三十塊，近一百斤呢！”大叔眼睛一亮，搓著手說道。

錢旭略作思索就點頭同意了。他主要是看中那張驢皮，想著回去熬制些驢膠給巧云補身子。大叔麻利地將東西裝進蛇皮袋，錢旭則挑出三根排骨單獨放。

付完錢，錢旭先把排骨送給了周大爺，去店里取了些沒賣完的煙花，又把買來的驢肉裝上車，

然后開車送孫帆回家。

回程路上，街道上已經空無一人，鋪子全都打烊了。

等錢旭回到家門口時，已是下午三點。巧云聽到車聲從屋里出來，看到他車上的大包小包，眼中閃過好奇：“又買什么東西了？”

“驢的頭皮和骨架，還有店里剩的煙花。”錢旭咧嘴笑道，“驢皮可以熬制驢膠，對身體好。”

巧云點點頭，轉身進屋拿工具來幫忙處理。兩人忙活了一個多小時，才把驢頭和驢尾巴處理干凈。錢旭將驢頭劈成兩半，遞給巧云：“正好有鹵料，把這些都鹵了吧。”

巧云欣然應允，抱著物件進了屋子。錢旭則開始處理驢皮，用開水燙過后仔細刮去毛發和脂肪。處理好的驢皮足有十斤重，他將其切碎后放進鍋里，加入高度白酒開始慢火熬制。

剩下的驢肉和骨頭，錢旭分別放進自制的“冰箱”里保存。巧云看著那堆骨頭，提議道：“骨頭太多了，給爸媽大哥家也送些去吧。正好把之前買的禮物一起帶過去。”

兩人提著東西先去了父母家。錢父看到他們大包小包的，不由得皺眉問道：“你們這是干什么？”

“這是錢旭買的驢骨頭，吃不完給你們送來些。還有之前給你們買的衣服，爸媽和艷鳳一人一套。”巧云笑著解釋。

錢母連連搖頭：“你們這孩子，又亂花錢。我們哪需要那么多衣服？”

“買都買了，總不能燒了吧？穿唄。”錢旭攤手道。

錢父錢母無言以對，恨不得揍這個不省心的兒子一頓。巧云趕緊打圓場：“錢旭現在有錢了，你們也該換換新衣服了，別老穿那些打補丁的。”

見父母還要嘮叨，錢旭拉著巧云和曉霞趕緊溜了。接著他們又去了大哥家。大嫂徐艷看到巧云拿來的東西，連聲道謝，顯得有些局促不安。

錢峰拍了拍錢旭的肩膀，沉聲說了句“謝謝”，兄弟間無需多言。徐艷死活要留他們吃飯，錢旭推脫不過，只好答應晚上來吃。

回到家后，錢旭時不時去看看熬制驢皮的鍋，攪拌幾下防止粘鍋。

吃過晚飯回來，驢皮已經全部化開，距離煉制成阿膠還需要時間。

他將煮茶用的小爐子拿出來，點上木炭繼續慢火熬制。夜里還起來添了兩次火，直到天蒙蒙亮才完全熬好。

大年三十早上，錢旭起床時阿膠已經熬到最后階段。他先倒出一半讓其自然冷卻，剩下的加入冰糖、黑芝麻等做成阿膠糕。

等全部冷卻后稱重，精品阿膠足足一斤多，熬好的阿膠糕足有五斤重。“你們嘗嘗。”錢旭遞給巧云和曉霞各一塊阿膠糕。

“好吃！”巧云贊不絕口，還喂了錢旭一口。

“甜甜的～”曉霞瞇著眼睛笑道。

看到她們喜歡，錢旭臉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巧云小心翼翼地將阿膠和阿膠糕裝進塑料袋，又放進木盒子里收好。

三人來到廚房，將泡了一夜的驢頭驢尾撈出來。濃郁的鹵香撲鼻而來，亮紅色的外表看起來十分誘人。巧云輕輕一撕，骨肉就分離開來，她撕下一大塊遞給錢旭。

“不愧是天上龍肉地上驢肉啊。”錢旭贊嘆道，“一會兒給爸媽也送些去。”

接著，他們開始貼對聯門畫。曉霞好奇地問：“這是在干什么？”

“這是過年的習俗。”巧云一邊回答，一邊和錢旭忙活。貼完對聯、門畫和福字，錢旭又掛上大紅燈籠，整個院子頓時喜氣洋洋。

他們到達父母家時，大哥一家已經到了。錢旭拿了些擦炮給孩子們玩。“謝謝二爹！”錢杰幾個興奮地接過炮，跑到院子里玩去了。

“爸爸你放！”曉霞不敢自己放炮，卻對聲音情有獨鐘。錢旭陪著她放炮，每次炮響她就咯咯傻笑，但讓她自己來又往后縮。可憐的喜安被嚇得直哆嗦。

大人們打牌聊天，小孩玩炮，歡聲笑語不斷。“年夜飯已經備齊，端菜了！”錢母的呼喊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