閣樓里，幾根烏黑發亮的木頭整齊地擺放著。錢木匠仔細端詳，嘖嘖稱奇：“這確實是好東西，紅椿的陰沉木最好，做成家具是血紅色的。你運氣真好，這可都是寶貝啊。”

“那就麻煩你從青山村回來幫我做，一天一塊五。”錢旭開出了遠超市價的工錢。

“好嘞！”錢木匠笑得合不攏嘴，不愧是青河鎮最年輕的萬元戶，出手闊綽得很。

錢旭站在院子里，目送錢木匠離開的背影漸漸消失在村口的轉角處。

“你不是說要留著這些木頭嗎？”巧云不知何時來到他身邊，輕聲問道，“咋又想整家具玩了？”

她的聲音很輕，卻讓錢旭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轉頭看向妻子，嘴角勾起一抹笑意：“做成家具也一樣能賣錢，而且咱們自己還能用。”

巧云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目光落在堆放在院子角落的那些木料上。

“我打算做個長桌，再配幾把板凳。”錢旭說著，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給你做個梳妝臺，要是還有剩的，我再給自己做個茶盤和書架。”

“那挺好。”巧云眼睛一亮，隨即想起什么似的，“對了，咱們去敲核桃吧，明兒個想搞個核桃芝麻油渣餡的餃子。”

錢旭心里一動，用曬干的野生核桃仁包餃子絕絕子，那可是農村一絕。想到這里，他的胃部不自覺地蠕動了一下。

兩人拿著蛇皮袋、木錘和木盆進了臥室。錢旭先把壁爐點著，沒多久屋里就暖和起來。爐火映紅了兩人的臉龐，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松木香。

他找來一個矮凳坐下，拿起專門砸核桃的工具。那是一塊鐵梨木墩子，上面鑿了個小坑，放進核桃一錘子下去就能砸開。咔嚓聲在屋內響起，核桃殼碎裂的聲音格外清脆。

“來，嘗嘗。”巧云挑出一顆完整的核桃仁，小心翼翼地遞到他嘴邊。

錢旭咬了一口，核桃的清香在口腔中蔓延：“香是香，就是這皮有點苦。”

“等這玩意兒烤好就成。”巧云笑著說，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

“我也要吃！”一旁的曉霞忽然蹦了過來，張著小嘴撒嬌道。她穿著紅色的小棉襖，頭上扎著兩個小辮子，模樣可愛極了。

巧云寵溺地喂了她一點，小丫頭似乎不怕苦，還想往木盆里伸手。

“不許偷吃了，這是要包餃子的。”巧云輕輕拍了下女兒的小手，語氣卻帶著掩不住的寵愛。

錢旭見狀，連忙從一旁拿出玩具遞給女兒。曉霞抱著玩具，這才安分下來，坐在一旁玩耍。

兩人忙活了大半天，才弄出兩斤多核桃仁。巧云把核桃仁放進鍋里慢炕，沒多久，一股誘人的香味就飄了出來，整個屋子都彌漫著核桃的清香。

第二天一早，錢旭就去準備馬車。寒氣逼人，他哈了口氣搓搓手，開始給烏云套上馬具。等他牽著烏云來到路邊，就看見巧云已經給曉霞穿戴整齊。

巧云今天穿了那件卡其色羊絨大衣，襯得她整個人愈發溫婉。里面是鵝黃色高領毛衣，下身黑色長褲配棕色短靴，頭發高高扎起，整個人清新靚麗。

“上車吧。”錢旭伸手扶她們上車，觸到巧云的手時，能感受到她手心的溫暖。

清晨的空氣冰涼刺骨，地上還結著一層薄霜，三人的呼吸都帶著白氣。

馬車在鄉間小路上緩緩前行，車輪碾過結霜的泥土，發出細微的咯吱聲。曉霞縮在巧云懷里，好奇地東張西望，時不時指著路邊的景物問這問那。

等到了青河鎮，陽光已經暖和起來。街上的攤販正在忙著擺攤，叫賣聲此起彼伏，一派熱鬧景象。

“才八點，要不咱倆去收購站暖暖身子。”錢旭看了看表說，“這會兒攤位還沒完全擺好。”

進了收購站，孫帆連忙迎上來：“錢哥，嫂子！”他臉上帶著熱情的笑容，眼睛卻不自覺地瞟向錢旭身后。

“蝦條，糖糖！”曉霞一進門就朝貨架跑去，小臉上滿是興奮。

錢旭無奈地給她拿了包蝦條，又和周大爺打了個招呼。店里的火爐燒得正旺，暖烘烘的很是舒服。等烤了會火，大街上小攤販已經支起了攤子，三人這才出門逛街。

“要過年了就是不一樣。”巧云看著熱鬧的街景說，“比平時熱鬧多了。”

錢旭帶著她們在街上慢慢逛著，買了些水果，又準備去買些牛羊肉回去吃火鍋。

街上人來人往，喧囂熱鬧，到處都洋溢著節日的氣氛。

走著走著，曉霞突然指著前方：“爸爸，那個人為什么把手伸進別人口袋里？”

錢旭順著女兒手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鬼鬼祟祟的身影正在人群中穿梭。

“抓小偷！”錢旭一聲大喊。

那小偷聽到喊聲，撒腿就跑，街上頓時亂作一團。錢旭沒去追，而是拉著曉霞教她要當心壞人，要保護好自己的東西。

三人繼續往前走，突然聽見“砰”的一聲響，把曉霞嚇了一跳。

“是賣米花的！”巧云眼睛一亮，拍了拍受驚的女兒。

“爸爸抱！”曉霞立刻忘記了剛才的害怕，舉著小手要看熱鬧。

錢旭抱起女兒，走到一個安全的位置。只見一個老漢正在轉動鐵罐，不時發出吆喝聲。米花的香味飄散在空氣中，引得路人駐足。

“好吃！”曉霞嘗了一口就喜歡上了，小臉上滿是幸福的表情。

“買十斤回去做米花糖吧。”巧云提議道，“過年的時候可以給來串門的孩子們吃。”

錢旭點頭答應，走上前和老漢說好一會來取。正要離開時，他眼角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那是剛才的小偷，此刻正藏著手朝曉霞走來。

錢旭瞬間警覺，一把將曉霞護在身后，抄起路邊攤位上的扁擔：“想報復是吧？有種你試試！”他的聲音里帶著冰冷的怒意。

那人見勢不妙，轉身就跑，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趕緊回店里。”錢旭拉著妻女快步離開，生怕那人還會再來。

“剛才那是小偷？”巧云有些后怕，下意識地把曉霞摟得更緊了些。

“嗯，想報復曉霞。”錢旭點頭，眉頭緊鎖，“以后得多加小心了。”

回到店里，三人取了東西就坐馬車回家。一路上，錢旭心里盤算著，這年頭不太平，得想辦法保護好家人才行。

馬蹄踏雪的咯吱聲在寂靜的鄉間小路上格外清晰。錢旭不時抬手擦去臉上的雪花，眼神中帶著幾分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