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山風吹在身上，帶著幾分涼意，干活正舒服。天空中飄著幾朵灰云，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這鬼天氣反復無常大半月。”王正杰抬頭看天，“該不會又要來場大雨？”

“深秋了，應該下不了多大。”錢旭一邊鏟土一邊說。

“我估計也是。”王馬辰擦了擦汗，“這段時間去挖山藥正好。”

錢旭想起上次吃的野山藥，細膩香甜，比人工培育的香太多。正想著，王正杰拍著他的肩膀說：“等魚塘挖完，你去我家，咱倆上山找野山藥去。我們那邊一面山都是大山藥。”

“到時候再說吧。”錢旭笑著應下。

三天后，整平工作即將完工。錢旭去了趟鎮上處理進貨和出山貨的事。結算下來，這月做生意賺了倆百塊錢，比上月多些。山貨那邊利潤五百二十，這可是一年當中最豐收的季節。

傍晚，他去河邊和周大爺釣了會魚。秋天的傍晚，魚口特別好，一個多小時就釣了三四斤鯽魚和一條鯉魚。

第二天，錢旭帶著孫帆去見徐竹斑。徐竹斑正在村口的小店里幫忙，看到他們進來，臉上有些慌亂。

“徐竹斑。”錢旭開門見山，“這是孫帆，他喜歡你，想娶你回家。”

兩個年輕人都愣在原地，臉漲得通紅。

錢旭笑著說：“好好聊，要是連半小時的天都沒嘮完，出來就要扣你錢。”說完就走了出去。

半小時后，孫帆紅著臉出來，眼中帶著掩飾不住的喜悅：“她收了花。”

“她媽是啞巴，她爸的記性不太好了，你想好了。”錢旭提醒道。

“只要她好就成。”孫帆滿腦子都是徐竹斑的樣子，根本聽不進其他。

“那你先存點錢，和父母商量，明年找時間提親。”

送走孫帆，天空開始飄起小雨。錢旭趕緊去了青松嶺工地。整平工作已經完工，只剩下一些收尾工作。

“要不要撒線開始挖塘？”錢父問道。

“不了，忙完就收攤兒吧，等天晴了再過來。”

雨越下越大。回到家，大家幫忙收魚干和柿餅。晚上，一家人圍坐在桌前，吃著剁椒炒白條干，聽著窗外的雨聲。

“明天要是下雨，我們就先回去。”王馬辰說。

錢旭問要不要結算工資，王正杰和王馬辰都說不急。

吃完飯，錢旭抱著曉霞回家。外面雨聲淅瀝，一家三口躺在床上，錢旭讀著故事書，哄曉霞入睡。看著女兒熟睡的小臉，他心里涌起一陣溫暖。

第二天一早，雨勢雖小了些，但依然下著中雨。

門外傳來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錢旭抬頭看了眼墻上的掛鐘，已經七點多了。

“誰啊？”錢旭一邊說一邊往門口走去。

門外站著三個人，為首的是村支書韓西安，身后跟著村長錢守德和文書王青。三人身上都帶著些許雨水，顯然是冒雨而來。

“進來坐。”錢旭側身讓開，“外面下著雨，先進來暖和暖和。”

三人走進屋內，目光不由自主地在房間里打量。這是他們第一次進錢旭家，屋內收拾得井井有條，墻上掛著幾幅字畫，角落里還擺著一臺收音機。

“要不要嘗嘗我家的酸菜面？”錢旭指了指桌上的面條，“巧云的手藝不錯。”

韓西安搓了搓手，笑著擺頭：“不了不了，咱們還是說正事要緊。”

“是啊，”錢守德臉上堆著笑，“今天主要是收通電費用的事。從你家開始收，然后你和我們一起去其他家。”

錢旭眉頭微皺：“我家算三戶是吧？”

“對，”韓西安點頭，語氣中帶著幾分鄭重，“你爸分了戶口，規矩就是規矩。一戶十五塊，你們得交四十五。”

文書王青見錢旭沉思，連忙說道：“我去叫你爸媽他們過來。”說著就要往外走。

“等等，”錢旭叫住他，“我來叫就行。”

看著文書訕訕地退回來，錢旭心中暗笑。這就是錢的力量，從一個被人瞧不起的二流子，到如今村里的萬元戶。那些曾經對他不屑一顧的人，現在都要笑臉相迎。

不多時，錢父錢母和大哥大嫂都來了。韓西安詳細說明了通電費用的事情，包括電線桿的位置、入戶線路等細節。

“錢旭說行那就行，”錢父從口袋里掏出皺巴巴的十五塊錢，“通了電也好，省得天天點煤油燈。”

“隨你便了。”錢峰和徐艷對視一眼，也拿出十五塊。

巧云也默默地交了錢。

王青一一開具收據，字跡工整，動作麻利。

“那咱們現在就出發？”韓西安看向錢旭，眼中帶著詢問。

錢旭點點頭：“走吧。”

他穿上外套，和幾人一起出了門。細雨依舊在下，打濕了衣衫。村里的泥路有些濕滑，幾人小心地往前走。

他們先后去了李家和周家。這兩家都算是村里的富戶，十五塊錢對他們來說不算什么。只是在周家的時候，氣氛有些尷尬。周媚看到錢旭就躲進了屋里，她父母也是一臉不自在。

錢旭面色如常，仿佛沒看到這一幕。

“韓叔，”錢旭突然開口，“其實今天不用我來，你們也能收到錢吧？”

“這話怎么說？”韓西安裝作不解的樣子。

“村里有錢的肯定愿意交，那些窮人這段時間不都在我工地干活嗎？掙了錢，自然也不好推托。”

韓西安哈哈大笑：“還是被你看出來了。不過有你在，事情會順利很多。”

一整天下來，兩百零一戶人家交了錢，只有五戶拒絕。這個結果比預期的要好得多。

“這五戶怎么辦？”錢旭問。

“隨他們去吧，”韓西安擺擺手，“容他慢慢想明白。一個月內就能通電了。”

天色已晚，韓西安熱情地邀請錢旭去他家吃飯，被錢旭婉拒了。他踩著泥濘往家走，路上遇到背著稻草的周明山。

“錢旭，啥時候能通電啊？”周明山氣喘吁吁地問。

“一兩個月吧。”錢旭隨口應道。

回到家，巧云和曉霞正在堂屋烤火等他。爐子里的火燒得正旺，映得母女倆的臉龐紅撲撲的。

“爸爸！”曉霞想撲過來，被巧云一把拉住。

“讓你爸收拾完再來抱抱。”巧云輕聲說道，眼中滿是關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