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霆，你今天這是咋回事？”慕昭忍不住問道，“從進門就一直喝。”

司云霆抬起頭，眼神有些渙散，嘴角扯出一抹苦笑：“無事。”

“兄弟之間還藏著掖著？”慕豪也湊了過來，一臉關切。

酒杯與桌面相碰，發出清脆的響聲。司云霆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杯沿，目光似乎穿過眼前的酒杯，望向了某個遙遠的地方。

“慕若......”他突然開口，聲音里帶著幾分醉意，“她在廟里可好？”

慕昭連忙放下酒杯：“好著呢！上月我還去看過她，精神得很。”

“是啊，”慕豪附和道，“多虧了少夫人照拂，這些年慕若在廟里的用度一應俱全，從未短缺過。”

司云霆眉頭稍稍舒展，又是一口悶酒下肚。酒水順著嘴角滑落，沾濕了衣襟，他卻渾然不覺。

“再有幾個月，慕若就該出來了。”慕豪小心翼翼地說道，“她曾立誓為姑母守喪七載，如今已過去六年有余。”

司云霆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亮光，卻又很快暗淡下去。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敲擊著桌面，發出輕微的響聲。

“云霆，慕若性子倔，當初也是一時沖動。”慕昭試探著說道，“等她出來，我們一定好好教導她。”

“是啊，換做旁人，早就......”慕豪話說一半，覺得不妥，趕緊改口，“云霆，你別跟她一般見識。”

司云霆卻不再言語，只是不停地飲酒。燭光映照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酒過三巡，月上中天。司云霆已經醉得不成樣子，整個人癱在桌上，嘴里不停地嘟囔著什么。

慕家兄弟想送他回府，他卻突然暴躁起來：“不回！我不回去......”他掙扎著，聲音里帶著幾分哽咽，“那里...那里已經沒有她了......”

慕家兄弟對視一眼，只好把他扶往自家。夜色深沉，街道上空無一人，只有他們踉踉蹌蹌的腳步聲在石板路上回響。

路過一座廟宇時，恰巧遇到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和尚。司云霆醉眼朦朧地打量著對方的光頭，突然傻笑起來：“你的頭...真圓......”

“阿彌陀佛，貧僧法號明悟。”老和尚慈眉善目地說道，目光中帶著幾分憐憫。

“慕...若......”司云霆喃喃自語，眼神逐漸渙散，“我已放下一切執念了...誰都不要了......”

慕家兄弟連連道歉，扶著司云霆離開。月光下，他們的身影拉得很長，仿佛要把所有的悲傷都拖在身后。

一路上，司云霆都在念叨著：“她不是她...所有人都把我拋棄了......”聲音漸漸低沉，最后化作一聲嘆息，消散在夜風中。

回到慕家，他們把司云霆安置在客房。月光透過窗欞灑在他的臉上，往日里英俊的面容此刻卻布滿了疲憊和痛苦。

慕昭輕輕關上房門，對慕豪低聲道：“云霆這是怎么了？從未見他如此失態。”

慕豪搖搖頭：“誰又知道呢。”

兩人相對無言，只能聽著房內傳來司云霆斷斷續續的夢囈。那些含糊不清的話語中，似乎還能分辨出“慕若”二字。

夜色漸深，整個慕家都陷入了沉寂。只有那輪明月依舊高懸，靜靜地注視著這一切。

司云霆睜開眼時，日頭已經高高掛在天上，刺眼的陽光透過窗欞灑落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宿醉的頭痛讓他忍不住皺眉，昨夜的記憶也變得模糊不清，只記得和慕豪在醉月樓喝了不少酒。

門外傳來腳步聲，明月輕輕叩響房門。“世子爺，您可算醒了。”

“什么時辰了？”司云霆揉著太陽穴，喉嚨干澀得厲害。

“快到午時了。”明月的聲音透著幾分小心。

司云霆猛地坐起身，被子滑落在腰間，露出半敞的衣襟。“這么晚？點卯......”

“世子爺莫慌，少夫人已經替您請過假了。”明月趕緊說道，“少夫人一大早就派人去金鷹軍遞了條子。”

聽到沈玉華的名字，司云霆緊繃的身體頓時放松下來。這個貼心的女人，總是能想到他所有的需要，甚至比他自己還要細心周到。可隨即，一股莫名的空虛感涌上心頭。

請了假，今天該折騰什么好呢？

他望著窗外發了會兒呆，腦海中浮現出沈玉華的身影。她總是這樣，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當當，讓他無需操心，可有時候，這種被照顧得太好的感覺反而讓他覺得無所適從。

“云霆，睡得可還好？”慕豪的聲音突然響起，伴隨著一陣爽朗的笑聲。

司云霆抬眼看向門口，只見慕豪倚在門框上，臉上掛著促狹的笑容。“昨晚我是不是喝多了？”

“可不是！”慕豪眼中閃過一絲狡黠，走進房間坐到床邊，“你還當街摟著人家，一直夸我是小胖妹！”

“什么？”司云霆心頭一緊，手指下意識地攥緊了被角。

“上手摸摸我的腦袋！”慕豪添油加醋地說道。

司云霆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額角隱隱跳動。“明月，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明月站在一旁，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世子爺，奴才當時去給少夫人送信了，這......”

“該不會是輕薄了哪家姑娘吧？”明月小心翼翼地問道，眼中滿是擔憂，“要不要趕緊告訴少夫人，讓她給您安排？”

司云霆的臉色更難看了，眉頭緊鎖，額頭上的青筋都隱約可見。

“行了行了，”慕豪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拍著大腿道，“是個老和尚！昨晚你非說那和尚的光頭圓得像月亮，還非要摸一摸。”

“什么？”明月瞪大了眼，一時沒忍住，“世子爺連老和尚都不放過？”

“滾出去！”司云霆怒吼一聲，抄起枕頭就朝兩人砸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