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玉華順著她們的目光望去，只見孟氏正被一群貴婦團團圍住，臉上堆著諂媚的笑容。那些貴婦們你一言我一語，說著恭維的話，眼睛卻不時瞟向站在一旁的庶女們。

這情形，倒是有趣。

沈謙的成績還沒出來，這些人就迫不及待地想要攀附沈家了。想當初，沈家不過是個清流之家，連個六品官都高攀不起。如今因為沈謙的出色表現，倒是叫這些高門貴族趨之若鶩起來。

最有意思的是，這些人爭搶的還是沈家的庶女。

沈玉華看著孟氏臉上那虛假的笑容，心中暗笑。這位繼母怕是比誰都難受吧。她那兩個親生兒子早早就娶了門當戶對的官家女，如今看著這些高門貴族爭相結親，想必是后悔得很。

“大姐姐，”孟明棠壓低聲音道，“你可真是給沈家立了個好榜樣。如今誰不說沈家出好女子呢?！?

孟明雪也附和道：“就是就是，連二姐姐那樣的，也因為有你在，在錢家過得還算安生?！?

提起沈含蕊，沈玉華不禁想起這位妹妹這些年的遭遇。

自從她回京，沈含蕊就帶著孩子住在錢家，不愿跟著丈夫錢聞禮去地方上任職。也是無奈之舉。錢聞禮在長洲縣當個七品縣令，卻納了三房小妾。那個叫蕓竹的更是生了三個兒子，如今在錢家當家作主。

沈含蕊索性帶著孩子回汴城，也算是明智之舉。只是這樣一來，難免落人口實。好在有沈玉華在前面撐著，倒也沒人敢說什么閑話。

就在這時，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騷動。

“來了來了！榜單要出來了！”

眾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皇宮大門口，只見幾個官員緩緩走出來，手中拿著一卷紅色榜單。

沈玉華感覺到身邊的司昭音輕輕拉了拉她的衣袖，回頭看去，只見司昭音臉上帶著擔憂的神色。

“別擔心，”沈玉華輕聲安慰道，“沈謙的表現很好，不會有問題的?！?

司昭音點點頭，但眼中的憂慮并未消散。她比誰都清楚，這次殿試的結果，關系到沈謙的前程。

就在這時、官員開始宣讀榜單。

“今科狀元，沈謙！”

人群瞬間沸騰了。

孟氏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周圍的貴婦們紛紛向她道賀。那些庶女們也掩面輕笑，似乎已經看到了自己光明的前程。

沈玉華卻注意到，在歡呼聲中，有幾道不懷好意的目光投向這邊。

“聽說這沈謙出身不高，如今高中狀元，怕是要春風得意了?！?

“可不是，這沈家的女兒們也跟著沾光。只是不知道，這些庶女能不能像沈玉華那樣有出息。”

“誰知道呢，說不定是徒有其表罷了。”

這些竊竊私語傳入耳中，沈玉華的眉頭微微皺起。她知道，沈家的麻煩才剛剛開始。

“對了，”孟明雪忽然壓低聲音，“大姐姐，你還記得錢德公府那個打死丫鬟的事嗎？”

一旁的司蕊眼睛一亮：“是卓瑾萱？”

“可不是嘛，”孟明雪道，“聽說她打死丫鬟后離開錢德公府，二房老爺和老夫人都說要休了她?？伤靶┤兆踊厝ズ?，二房竟然一點動靜都沒有了?！?

“這是為何？”司蕊皺眉問道。

孟明棠眨眨眼：“會不會是有了身孕？”

這話一出，眾人都沉默了。

沈玉華輕輕搖頭：“別瞎猜了，若真有了，到時候就真相大白了?！?

就在這時，人群中又傳來一陣騷動。只見一隊官兵簇擁著一個身著緋色官服的男子走來。

“是錢德公府的二老爺！”有人小聲驚呼。

沈玉華抬眼望去，只見那男子面色陰沉，大步流星地往皇宮方向走去?？礃幼?，這錢德公府的事情，怕是沒那么簡單。

“大姐姐，”孟明棠湊近沈玉華耳邊，“我聽說卓瑾萱那日打死丫鬟，是因為那丫鬟偷了她的東西?！?

“什么東西這么重要，值得她鬧到這個地步？”司蕊好奇地問道。

孟明雪搖搖頭：“這事我也不知道。不過聽說那丫鬟死得很慘，全身上下都是傷?！?

沈玉華聽著她們的議論，心中卻想著另一件事。卓瑾萱雖然性子驕縱，但也不至于為了一件東西就打死人。這其中必有隱情。

就在這時，遠處傳來一陣喧嘩聲。

皇宮東大門緩緩打開，殿試結束的舉子們魚貫而出。春日的陽光灑在他們身上，為每個人都鍍上了一層金邊。

門外等候的人群瞬間沸騰，各家親眷爭相尋找自家子弟。沈家的隊伍尤為顯眼，眾人擠作一團，都想第一時間找到沈謙。丫鬟們舉著繡著沈家家徽的燈籠，在人群中來回穿梭。

“快看，是沈少爺！”人群中不知是誰喊了一聲。

眾人紛紛回頭，只見一位身著青衫的年輕舉子正從宮門內走出。他面容俊朗，舉止從容，眉宇間透著一股沉穩氣質。

“恭喜沈公子高中狀元！”一位錦衣華服的貴夫人突然高聲叫喊，她的聲音因激動而微微發顫。

她身邊站著個剛從殿試出來的年輕舉子，神色激動地補充道：“沈謙確實是陛下欽點的狀元郎！殿試時，陛下對他的對答贊不絕口。”

消息一出，人群沸騰。歡呼聲、議論聲此起彼伏。

“連中三元！”

“真是天縱奇才！”

“聽說沈少爺今年才二十出頭？”

“是啊，如此年紀就能中狀元，前途不可限量??！”

周圍的貴夫人們立刻將孟氏團團圍住。孟氏一身淡紫色錦緞長裙，端莊優雅，此刻臉上洋溢著難掩的喜悅。

“沈夫人，不知可有空來寒舍一敘？”

“我家女兒對沈少爺仰慕已久，不知沈夫人可否賞臉......”

“聽說沈少爺還未定親？”

孟氏被眾人團團圍住，只得不停應付。她的目光不時往人群外瞥去，似乎在尋找什么人。

沈玉華站在不遠處的梧桐樹下，看著這一幕不禁莞爾。春風拂過，帶來陣陣花香。她今日穿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裙，發間只簪了一支玉簪，卻自有一番雅致。

“大姐姐?！笔煜さ穆曇魪纳砗髠鱽?。

沈玉華轉身，只見沈謙正向她走來。他眉宇間是掩不住的喜悅，但舉止依舊沉穩。

“舅舅好厲害！”司昭音一下子撲進沈謙懷里，小臉上滿是崇拜。

沈謙將外甥女抱起，目光卻始終落在沈玉華身上：“大姐姐，幸不負所望?！?

簡單的一句話，卻包含了太多含義。沈玉華心中一暖，這個弟弟，從小就特別懂事。

“隨我回侯府吧，你姐夫說要請你吃飯?！鄙蛴袢A柔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