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妹萬安。”沈謙的聲音有些局促，指尖不自覺地摩挲著衣袖。

蘇陽燕見他這般拘謹的模樣，不禁掩嘴輕笑。她身著一襲淡粉色襦裙，腰間系著同色的繡花腰帶，整個人如同一朵初綻的桃花，清新淡雅。

“表哥不必如此拘謹。”她的聲音清脆悅耳，“我們雖是初次見面，但到底是一家人。”

沈謙聽到她的笑聲，臉上泛起一絲紅暈，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我平日里甚少見外人，難免有些生疏。”他的目光不自覺地瞥向地面，生怕與蘇陽燕對視。

“哦？表哥平日都在何處？”蘇陽燕眨著靈動的眼睛問道，眼中帶著幾分好奇。她輕輕擺動著手中的團扇，扇面上繡著幾只栩栩如生的蝴蝶。

“在學堂，整日讀書，很少下山。”沈謙的聲音越發低沉，“明德書院規矩嚴格，除非特殊情況，否則不得隨意外出。”

“那表哥定是學富五車了。”蘇陽燕笑著說道，眼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沈謙連忙擺手：“不敢當，比不得表妹家學淵源。”他的目光在殿內游移，似乎在尋找什么，“聽聞蘇家藏書萬卷，想必表妹自小便耳濡目染。”

一旁的沈玉華看著這對表兄妹你來我往的客套，忍不住笑道：“你們倆這般謙虛來謙虛去，怕是能辯論到天黑。”她的聲音中帶著幾分調侃。

“大姐......”沈謙抬頭看向沈玉華，眼中帶著幾分求助的意味。

殿外傳來幾聲清脆的鳥鳴，夕陽的余暉透過窗欞灑落進來，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沈玉華看了看天色，輕聲道：“時候不早了，若是無事，咱們該回去了。”

告別蘇陽燕后，沈玉華帶著沈謙上了馬車。馬蹄聲噠噠作響，車廂隨著石板路的凹凸微微晃動。

“近來學堂不忙？”沈玉華靠在軟墊上，隨意問道。她注意到沈謙今日的衣著比往日要講究許多，顯然是特意準備過的。

“夫子帶我們下山游歷，拜訪各地學究。”沈謙的聲音里帶著幾分興奮，“這是明德書院的傳統，每年都會安排這樣的行程。”

沈玉華暗自點頭，明德書院不愧是名門，既重視書本，也注重實踐。這拜訪學究，說白了就是為學生尋找機緣，若是投緣，說不定還能拜得名師。她的目光落在沈謙身上，心中已有計較。

“可曾拜訪了哪位大家？”她狀似隨意地問道。

“前些日子去了沈太師府上。”提起這事，沈謙眼中閃著光，整個人都顯得生動起來，“沈太師學識淵博，府上收藏了許多名家字畫。他還說，日后歡迎我們常去討教。”

“夫子說，若是能投其所好，或許能拜入沈太師門下。”說到這里，沈謙的聲音低了幾分，眼中的光芒也暗淡了下來。

沈玉華眼前一亮。沈太師喜好書畫，尤其是墨梅圖。而她正好有一幅！這可是崔老太太贈的珍品，若是能借此為沈謙謀得一個好前程，倒也不枉。

“你們去了幾人？”她繼續問道。

“十人。”沈謙嘆了口氣，“都是明德書院的佼佼者。”

“可有人送了禮物？”

“四位同窗送了，其他人或已有師承，或另有打算。”沈謙苦笑，“我這個小庶子，哪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東西。”

車廂內一時沉默。馬車緩緩駛過一片梧桐林，斑駁的樹影在車窗上晃動。沈玉華看著這個實誠的弟弟，心中已有計較：“隨我去趟侯府。”

回到府中，沈玉華命霜紅取出那幅崔老太太贈的墨梅圖。畫卷用上等錦緞包裹，一看就知是件珍品。

“拿去送給沈太師，切記莫要聲張。”她將畫卷遞給沈謙。

沈謙捧著畫卷，眼中滿是感激：“大姐......”他的聲音有些哽咽。

“去吧。”沈玉華揮了揮手，“記住，做人要懂得進退。”

看著沈謙離去的背影，沈玉華嘴角微揚。沈太師在朝中根基深厚，若是沈謙能拜入門下，日后必定前程似錦。而她，也將多一個強有力的助力。

兩日后，蘇陽霓大婚。

錢德公府張燈結彩，賓客盈門。紅色的綢緞隨風飄揚，喜字貼滿了府邸的每個角落。府門前的石獅子也戴上了大蓮心，顯得格外喜慶。

沈玉華與司云霆代表侯府前去賀喜，不想卓瑾萱也要同行。她今日穿了一身艷麗的紅裙，妝容精致，看起來比平日要明艷幾分。

“今日是陽霓妹妹的好日子，我也該去送份賀禮。”卓瑾萱笑意盈盈，眼中卻閃過一絲晦暗不明的神色。

司云霆冷笑：“你若想去丟人現眼，隨你。”他的語氣中帶著幾分嘲諷。

卓瑾萱不以為意地上了馬車，裙擺在風中輕輕擺動。她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手中的團扇，指節有些發白。

沈玉華看著她的背影，總覺不安。臨行前，她讓丫鬟去請二爺也來赴宴。雖說這是小輩的婚事，但多一個長輩在場總是好的。

到了蘇家，只見錢德公府的迎親隊伍已到，鑼鼓喧天，好不熱鬧。鞭炮聲此起彼伏，紅色的紙屑飄落如雨。

沈玉華隨著迎親隊伍抵達錢德公府時，整個府邸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紅色的燈籠高高掛起，喜字剪紙貼滿了門窗，府中下人們來來往往，忙著張羅各項事宜。

她看著蘇陽霓被人小心攙扶著下了花轎，一身大紅嫁衣襯得她越發明艷動人。

“四妹妹，小心腳下。”沈玉華連忙上前攙扶，感受到蘇陽霓微微發涼的手。

蘇陽霓輕輕點頭，在眾人的簇擁下跨過火盆。銅盆中的火焰跳動，映照在她的嫁衣上，將那鮮艷的紅色襯得更加耀眼。待拜過天地，這才被送入洞房。

府中人很多，沈玉華跟各位夫人寒暄過后，她才得空坐下歇息。府中的喜宴已經開始，觥籌交錯間，處處都是恭賀的話語。她正想著要不要去看看新娘子，卻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可算找到你了！我都轉了半天了。”

抬頭一看，是一身淡紫色衣裙的徐霓玥，她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顯然是被這熱鬧的場面折騰得不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