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萱！”沈玉華連忙解下披風，將卓瑾萱裹住。她的眼神在錢陽和卓瑾萱之間來回掃視，眉頭微微蹙起。

蘇陽霓滿臉愧疚，眼眶微紅，“表姐，都怪我不小心......”

沈玉華顧不得多言，趕緊吩咐下人將卓瑾萱送回府中。她轉身時，目光不經意間掃過錢子瀾，卻見他正低頭安撫著蘇陽霓。

消息傳到卓氏耳中，她立刻趕了回來。馬車還未停穩，她就急匆匆地下了車。

“夫人，不好了！瑾萱小姐要上吊！”卓嬤嬤慌慌張張地跑來報信，臉上的皺紋都擠在了一起。

卓氏心頭一緊，連忙往綠琳館趕去。她的腳步匆忙，差點被門檻絆倒。

院子里一片混亂，丫鬟們手足無措地站在一旁。卓瑾萱哭得梨花帶雨，手中握著一條白綾，“我活不成了！我的清白......”

“瑾萱，別做傻事！”卓氏將外甥女摟入懷中，心疼地撫摸著她濕漉漉的頭發。

蘇老太太帶著蘇家姐妹前來請罪，“親家，都是我管教無方......”她的聲音里帶著歉意。

卓氏看著懷中傷心欲絕的卓瑾萱，心如刀絞。她何嘗不知道，一個閨閣女子的名聲有多重要。

更何況對方還是錢德公府的人，那個一直與卓家作對的錢家。這件事若是傳出去，不知又要掀起多大的風波。

“陽霓，你留下。”她的聲音很平靜，卻讓人莫名感到一絲壓迫。

沈玉華將眾人都請了出去，只留下蘇陽霓。她的目光落在蘇陽霓身上，若有所思。

錢姨娘卻破口大罵，指著蘇陽霓的鼻子，“賤蹄子！你就是個掃把星！進了我們府才幾天，就鬧出這么大的事！”

“死了一了百了，這事也就過去了。”錢姨娘說這話時手指眼神閃爍不定，語氣卻異常堅定。她的目光始終沒有看向站在一旁的女兒，仿佛那里根本不存在一個人。

沈玉華轉過身，看著錢姨娘那張略施粉黛的臉，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怒火：“你這個當娘的，怎么能說出這種話來！”

錢姨娘被這一聲呵斥驚得縮了縮脖子，身子微微發抖。她很快又換上一副可憐巴巴的表情，聲音帶著幾分哭腔：“表小姐有所不知，陽霓她...她只是個庶出的，哪里比得上卓小姐金貴？這事若鬧大了，只怕...”

“所以你就想讓自己的親生女兒去死？”沈玉華冷笑一聲，目光如刀般鋒利。

錢姨娘被這眼神刺得渾身一顫：“我...我也是走投無路了...”她的聲音越來越小，眼中閃過一絲慌亂，手中的帕子已經被絞得不成樣子。

“你可曾問過陽霓到底發生了什么？”沈玉華一字一句地問道，每個字都像是重錘敲在錢姨娘心上。

錢姨娘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是啊，她從頭到尾，連問都沒問過一句。從聽說這件事開始，她想的就只是如何平息這場風波，如何保全自己的地位。

蘇陽霓站在一旁，眼睛紅紅的，卻一聲不吭。她低著頭，纖細的手指緊緊攥著衣角，指節都泛了白。

“錢姨娘，你且退下吧。”沈玉華揮了揮手，語氣中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錢姨娘如蒙大赦，低著頭快步退了出去，連看都不敢看女兒一眼。她的腳步聲漸漸遠去，留下一室令人窒息的沉默。

屋外的風吹動窗欞，發出輕微的響動。沈玉華走到蘇陽霓身邊，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陽霓，告訴我今天到底發生了什么？”

蘇陽霓抬起頭，眼中還帶著淚光，聲音有些哽咽：“表姐，是這樣的...”她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著情緒。

原來是錢子瀾邀她出去走動，她本不愿意，卻被卓瑾萱以東道主的身份硬拉著同行。卓瑾萱一路上笑語盈盈，看起來和善可親，可那眼神總讓人覺得不舒服。

“后來在水塘邊，卓小姐非要拉我去拜神問卦...”蘇陽霓的聲音微微發顫，“我不想去，她就突然掉下水了...”

沈玉華注意到她說到這里時，手指不自覺地抓緊了衣裙。

“是你推的嗎？”沈玉華直視著她的眼睛。

蘇陽霓咬著嘴唇，沉默片刻后道：“我...我覺得不是。”她的聲音帶著幾分迷茫和困惑。

“為什么這么說？”

“因為我根本沒用力，她就倒下去了...”蘇陽霓說著，眼淚又要落下來，“我甚至都沒碰到她...”

沈玉華仔細觀察著她的表情。這丫頭不會說謊，若真是她推人，早就嚇得魂不附體了，哪還能這般說話。

“我信你。”沈玉華輕聲說道。

蘇陽霓猛地抬頭，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在這個時候，能有人相信她，這份信任比什么都珍貴。

“表姐...”她的眼淚終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來。

沈玉華遞給她一方帕子：“擦擦眼淚，說說后來的事。”

“錢公子...他攔著不讓我去救人。”說到這里，蘇陽霓的臉突然紅了，連耳根都染上了一層粉色。

“怎么攔的？”沈玉華追問道。

“他...他抱住了我...”蘇陽霓的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沈玉華眉頭微皺：“可有人看見？”

“應該沒有，那時有人跳下去救人了，我就掙開了。”蘇陽霓低著頭，手指不停地絞著帕子。

聽到這里，沈玉華心中稍安。她看著眼前這個單純的姑娘，不禁有些心疼。這世上最可憐的，莫過于有個不疼自己的娘。

“陽霓，你先回去休息吧，這事有我。”

蘇陽霓遲疑道：“可是卓小姐那邊...”

“放心，她不會有事的。”沈玉華笑了笑，眼中卻閃過一絲冷意。

卓瑾萱那樣的人精，怎會輕易讓自己吃虧。這一出戲，怕是早有預謀。只是不知道，她究竟想要什么。

蘇陽霓走后，司云麒匆匆趕來，一進門就問卓瑾萱的情況。他的衣衫有些凌亂，顯然是急急忙忙趕來的。

“云麒這般著急，倒是讓人意外。”沈玉華淡淡地說道。

司云麒整了整衣襟，神色有些不自然：“我只是擔心會影響到家里的聲譽。”

沈玉華看著他急切的樣子，心中暗嘆。這司云麒，怕是已經落入了卓瑾萱的圈套。那卓瑾萱看似溫婉可人，實則心機深沉，這一步步怕是都在她的算計之中。

“云麒放心，卓小姐福大命大，不會有事的。”沈玉華意有所指地說道。

司云麒神色一滯，隨即轉身離去。他的背影看起來有些倉促，顯然是被說中了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