診斷中心里已經聚滿了看熱鬧的人，竊竊私語聲此起彼伏。有人在打賭王楠會不會出丑，也有人對這個膽大妄為的年輕人充滿好奇。

科主任蕭云天把王楠拉到一邊，低聲指導他操作要領：“小王啊，雖然你的想法很好，但這臺機器可不是鬧著玩的。要是操作不當，不僅會損壞設備，還可能會傷到病人。”

王楠認真聽著，雖然他早就熟悉這些操作，但1981年的設備確實和他熟悉的不太一樣。老式的X光機看起來笨重而陳舊，操作面板上的按鈕也和現代設備有很大區別。

就在這時，院長沈元德也趕到了現場。他穿著一絲不茍的西裝，面容嚴肅地聽完孫烈陽的匯報，目光若有所思地落在王楠身上。

“膽子不小啊。”沈院長輕聲說道，語氣中卻聽不出是褒是貶。

另一邊，病人因為突然涌入這么多醫生而嚇得直發抖。她緊緊抓著丈夫的手，聲音顫抖：“老公，是不是我的病很嚴重？怎么來了這么多醫生？”

“別怕，無論什么病，我都會想辦法治好的。”丈夫強裝鎮定，但眼中的擔憂卻怎么也掩飾不住。

王楠走進去安撫病人：“大姐別擔心，我們只是再拍一次片子，很快就好。”他的聲音溫和而沉穩，讓緊張的病人稍微放松了一些。

“躺在檢查臺上。”周遠冷冷地說道，眼神中帶著一絲不耐煩。作為創傷科主治醫師，他對這種常規的檢查早已司空見慣。

就在這時，一個清朗的聲音響起：“等等。”

所有人的目光都轉向聲音的來源——王楠。這個年輕的實習生正快步走向檢查臺，手里還抱著幾個軟墊。

周遠皺起眉頭：“你想干什么？”

“傳統的正側位拍攝可能會遺漏關鍵信息。”王楠一邊說，一邊開始調整設備角度，“這個病例需要特殊的拍攝方法。”

“荒謬！”周遠冷笑，“你一個實習生，懂什么特殊拍攝？”

蕭云天主任輕咳一聲，示意周遠不要說話。他對王楠點點頭：“你來吧。”

王楠動作麻利地開始布置。他先是在病人背部墊上兩個軟墊，又仔細調整髖關節和膝關節的角度。每一個動作都行云流水，仿佛經過千百次演練。

“大姐，請配合我調整一下姿勢。”王楠的聲音溫和而專業，“頭往后靠，對，頭頂要跟桌面保持垂直。”

沈院長看得一愣一愣的。這哪里像個實習生？分明是個經驗豐富的老手。

“保持住，別動。”王楠快步走到操作臺前，熟練地調整參數，按下拍攝按鈕。

接下來的十幾分鐘里，王楠又換了三個不同的拍攝角度。每一次調整都精準到位，每一個角度都經過深思熟慮。

“累了吧？再堅持一下。”他不時安慰著已經氣喘吁吁的病人。

周遠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這些拍攝角度他聞所未聞，每一個都精準地對準頭顱的重點部位。這絕不是隨意為之，而是有著深厚的理論基礎。

當最后一張片子拍完，蕭云天已經迫不及待地搶過底片，鉆進了暗室。這個年代的設備相當原始，稍有不慎就會影響成像質量。

沈院長和孫主任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訝。但礙于場合，誰也沒有開口詢問。

暗室里，王楠和蕭云天并肩而立，專注地研究著底片。昏暗的紅光下，兩人的表情都異常認真。

“看這里！”兩人幾乎同時指向其中一張片子上的一處細微痕跡。

“骨折線！”異口同聲的驚呼后，師徒倆相視一笑。

“小師弟，這手法真是絕了。”蕭云天由衷贊嘆，“就連我這個老家伙都自愧不如啊。”

王楠謙遜地笑了笑：“師兄過獎了。”

當兩人拿著片子走出暗室時，發現沈院長等人已經在辦公室等候多時。王楠下意識地往后退了半步，讓蕭云天走在前面。

“來，老洪，給大家講講。”沈院長迫不及待地說。

蕭云天將片子掛到觀片燈上，指著關鍵部位開始講解：“請看這里，有明顯的顱內積氣。還有這條發絲般的低密度影像，就是骨折線......”

周遠聽得臉色發白，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他想起自己之前的狂妄自大，現在看來是多么可笑。如果按照常規拍攝，這些關鍵信息很可能就被忽略了。

孫主任不停地點頭，時不時發出贊嘆聲：“妙啊，真是妙！這種拍攝方法太精準了。”

沈院長的眼睛越來越亮，仿佛看到了新的科研方向：“老洪啊，這技術在國內能有幾家醫院掌握？”

“據我所知，就連首都和滬市的大醫院，也沒有這么好的診斷方法。”蕭云天的語氣中帶著一絲自豪。

辦公室里的氣氛越來越熱烈，醫生們圍著片子討論不休。只有王楠默默地站在角落，看著這一切。

診斷中心辦公室里人聲鼎沸，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緊張而興奮的氣息。內二科到內五科的主任、老醫生們蜂擁而至，連帶著那些沒手術的小醫生也都擠了進來，整個房間頓時變得擁擠不堪。

王楠站在角落，靜靜地看著這些人圍著X光片熱烈討論。剛才的一番表現，反倒讓大家忘了他這個始作俑者。他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周遠，只見對方臉色陰沉，眉頭緊鎖，顯然對這個局面十分不滿。

“這個角度拍得太妙了！”一位戴著金絲眼鏡的老醫生贊嘆道，手指輕輕點著片子上的陰影處，“你們看這里，顱底骨折的痕跡清晰可見。”

“確實，如果按照常規角度，這處骨折痕跡很容易被忽略。”另一位白發蒼蒼的老專家附和道，眼中閃爍著驚喜的光芒。

就在眾人討論得熱火朝天時，趙星輝悄悄湊到王楠身邊，壓低聲音道：“二哥，你這次可真是牛逼大發了！這些老專家們都被你折服了。”

馬青山也湊了過來，憋著笑指了指站在人群邊緣的周遠：“瞧周遠那張臉，黑得跟鍋底似的，活像吃了蒼蠅一樣難受。”

鄭立剛和秦玉潔也圍了上來，四個人把王楠團團圍住。